李科长,人到底怎么样?”
段大姐不屑地啐了一口:“茅坑里的石头,又重又硬。以前老胡想办点事情,顺便还能给他亲戚也捞些好处。可他不但不领情,还把我们老胡骂了一通。”
胡跃升点头道:“他这个人什么都不认,你要是想找他办事,那只能按部就班地来,想走捷径,门都没有。”
林蔓轻笑:“我不信,难道他果真谁的面子都不给?”
胡跃升道:“我给你举个例子。李文斌跟他母亲姓,是个大孝子,但凡他母亲说的事,他没有不从的。可即便这样,有次李老太太要他通融给老家亲戚一套房,他硬是不给。为了这事,李老太太气了他好几个月。”
“没错,你知道对这事,他怎么说?”段大姐补充道,“他说就因为是亲戚,所以才更不能给,别说他这亲戚没有分房资格,哪怕有分房资格,他也不会给。”
林蔓道:“这话我就不懂了,为什么有了分房资格,他还是不会给?”
胡跃升冷笑道:“他说事关他的名声。只要是他的亲戚分到了房子,外人根本不会管那么多,只会说他徇私。所以,对跟他沾亲带故的人,他索性一律都不给房子,或者是降一级,给条件差些的房子。”
听到这里,林蔓彻底了然了。她嘴上不说,实际在心里暗道:“什么公正无私,原来不过是个博名的人罢了。”
林蔓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话。在世上,有人爱财,有人好色,有人贪权,还有人博名。在这四种人里,爱财好色的人最次,贪权的人高明些,最难对付的要数博名的人。因为这种人几乎全无弱点,为了自己的名声,他们甚至可以灭人欲,做到真正的无私。
从段大姐家出来后,林蔓顺道去了一趟李文斌家。
出乎林蔓的意料,李文斌居然住在高毅生那一众独门院楼里。
“你找哪位?”
给林蔓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漂亮女人。她身材消瘦,秀美的眉眼中略带凄苦。许是她的生活中有些许不如意的地方,难以排解,以至于她的眼中总好像闪着盈盈的泪光,令人看得平生出我见犹怜的恻隐之心。
段大姐曾对林蔓说过,李文斌的家里有一个叫翠兰的女人,大家都叫她翠兰嫂。林蔓心想,这开门的女人八成就是翠兰嫂了。
“我来找李科长。”林蔓径直走进院子。
林蔓的主动让翠兰嫂有些无措,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你是?”
李文斌坐在屋里看见林蔓。他起身出门,站在门槛里对林蔓说道:“分房的名单已经决定了,别说你来找我,就是高厂长来替你说话,都是一样没用。”
李文斌曾见过林蔓不止一次出入高毅生的家,知道林蔓和高毅生夫妇一定关系匪浅。
林蔓轻笑,刚想回话,蓦地屋里传来老太太的声音。李文斌和翠兰嫂一听,慌地忙奔进屋。林蔓跟在李文斌和翠兰嫂的身后,也踱步进了屋子。
声音来自楼上,说话人应是夹着怒火,喝得李文斌大气也不敢出。林蔓没有跟着李文斌和翠兰嫂上楼,而是站在客厅里徘徊四顾。
客厅的白漆墙上挂了许多合照。每一张合照里都有一个气质优雅的老太太,林蔓一张张地看过来,不由得看直了眼。照片里站在老太太身边的人,无不都是出现在全国性新闻报纸上的大人物。
李老太太训斥李文斌和翠兰嫂的话,断断续续地从楼上传下来,林蔓听得一知半解,好不容易才理清了其中的头绪。
原来,翠兰嫂是李文斌战友的遗孀。战友牺牲后,李文斌便把孤苦无依的翠兰嫂接回家。表面上,好像是他需要一个人在家照顾母亲,可实际上,他是想借此给翠兰嫂后半生有个挡风遮雨的依靠。李老太太不喜欢翠兰嫂,认为是她耽误了儿子成家,执意要让翠兰嫂离开。李文斌抵死不从。母子间便产生了嫌隙。
林蔓没有等李文斌下楼。趁楼上吵得厉害的当儿,她闲步出门,走出了李文斌的家。
在回家的路上,林蔓碰见了郑燕红。
“帮我个忙,去打听一下李文斌的母亲是哪里人?”林蔓对郑燕红说道。
郑燕红回道:“这不难,不过,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
林蔓笑而不语。
郑燕红忽的领悟到什么,调笑道:“你想讨好老太太,让她说服李科长?这有用吗?”
林蔓摇头道:“一点用都没有,我就算把老太太哄到天上,他李文斌也不会放弃原则。”
郑燕红不解:“那你还打听老太太干什么?”
林蔓笑:“反正,我有我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