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不是很老,不过吕嫂子看着更显老,哎……是操心太多了吧,这可不好,不利于保养,像我,什么都不想,一天天乐呵呵的过着,越过越有滋味,人也有精神。”
都是年轻时候都认识的,吕老再清楚不过丰元芝是什么性子的人,这可不是善茬儿,当初她男人是生出些个心思,可也没她出手狠,不然哪用牵扯个不清不白的寡妇,凭那时候什么好女人他娶不成?不都是丰元芝出手快很准,当年的人谁不知道?
今儿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眼看着来着不善,不让她说痛快了,等她出手……没必要惹个麻烦不是!
吕老乐呵呵的待客,甭管丰元芝说什么,只笑脸迎人。可吕老太太没这么好的涵养,忍了又忍,只忍了一肚子的气,脸上的笑都有些不自然了,好容易逮着空赶紧出口问道;
“丰……大妹子,你今儿来是有什么事儿?咱们都是熟人,可用不着客气,你直说就成。”
赶紧说完滚蛋吧!简直要膈应死人!
柴灵慧端了茶来,丰元芝喝了几口润润嗓子,搁下杯子,瞧着吕老太太,却是问道:
“吕嫂子这样说,我就不客气的直说了,我今儿来是替我干孙女找你们吕家要个说法,哦……就是你们儿媳妇柴灵慧,我家灵晨的大姐。”
指着身边儿俩人说了清楚,看着吕老太太强撑笑意的脸,丰元芝温和的笑着道:
“灵慧嫁给你儿子这么多年,还给你生了个孙子,可我听说你还想把国栋跟你娘家一表三千里的亲戚送作堆儿,你这可不厚道啊,现在都新社会了,你的做法让外头人知道要戳脊梁骨的。”
吕老板着脸不说话,跟个女人强辩,怎么说都不能对了。
吕老太太辩解,却有些无力:
“我没有,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已经说了红燕了,她,她也改了。”
说着看着柴灵慧,眼里泛起泪,
“灵慧,妈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红燕实在没地方去,她家里人早不知道到哪去了,连家都没有,真要赶她出门,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吗?这事儿她已经知道错了,她跟我哭了好些回,可后悔了,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妈知道你是个大方的孩子,就……”
丰元芝凉凉的打断,斜着吕老太太:
“当年有个宣传队有个女的,说是跟老吕志同道合,那时候你怎么不大方一回?我记着你可是提着棍子撵了人二里地,扯着人头发把人打的猪头一样,那时候你怎么不原谅啊?吕嫂子……可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瞧着吕老太太泪眼僵在脸上,丰元芝默默的又补了一刀:
“那女人也是个没爹没妈的,你怎么就不可怜可怜她,收留回你家里?反正你也是个大方的人哪!”
柴灵慧满眼惊讶,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心里头不敢相信,婆婆还有揍人成猪头的时候?真是看不出来!
看着吕老太太脸色变换不停,丰元芝有些不耐烦,一挥手,开口问道:
“那人叫红燕?叫出来我看看,是个多好的人,能让你乐的把儿子都送给人,让我干孙女受委屈!”
吕老太太隐忍不住,这是她家里,简直欺人太甚,
“我说过了,孩子知道错了,现在灵慧一家也搬出去了,平常不怎么见面,红燕这些年孝顺我,比儿子女儿都知道心疼我,你们就是再逼我,我也忍不下心眼看着那孩子没个活路。”
吕老一听这话,心道坏了,丰元芝是出了名的犟驴性子,跟她对着来的,就没能狠过她的。
正想说几句补救一下,不想丰元芝动作更快,转头瞥了眼柴灵慧难看的脸色,再看着吕老太太,眯着眼笑,声音却冷极了,
“既然你不想讲理,也铁了心的让我孙女吃委屈,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这人你知道的,今儿我把话撂这,要不你把那女人送走,这辈子别再出现在干孙女一家面前,要不……我干孙女受的委屈,我就原模原样的让你闺女尝个遍。”
吕老太太猛然起身,瞪大眼睛,失声斥道:
“你敢,你怎么不讲道理,这跟我闺女一点儿关系没有,你心可真狠毒。”
丰元芝转着扇子,嗤笑一声,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的转,漫不经心的道: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又能怎么样呢?我倒要看看,在你心里是你闺女要紧,还是那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更重要,我想你女儿也很想知道吧?”
真是的,真把她当成菩萨了,小白花儿似的女人能在外头闯出一片天?转头看了眼灵晨,瞅着丫头对着她咧嘴笑,丰元芝暗暗松了口气,她从来不是个好人,这一点更不吝让人知晓?
只要她看重的人好好的,她就是再不好又如何呢?
她——心甘情愿且甘之如饴。
吕老看着老伴败的溃不成军,对着丰元芝应下,把红燕送走安顿,丰元芝带着俩孙女到了门口,似想到什么,转头冲着吕老太太扬了扬下巴,意味深长的笑道:
“画虎画皮难画骨,吕嫂子,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吕老太太被打击的手直发抖,跌坐沙发,丰元芝施施然,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