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张天民赶紧拦住老爹,先透信儿,有人要抢你闺女!
老爹拿起早不用了的旱烟管儿,冲着张天民是一顿好揍。
他这个气啊!
“看看,都什么牛鬼蛇神,都上赶着来了,肯定是你们招来,我说这阵子诸事不顺的,还捉摸着是不是让你们去拜拜菩萨什么的,这下可好,早知道,该先踹你去磕几个头……瞅瞅这晦气的,我闺女都让人惦记上了,不用说,肯定是你们招来的,灵晨跟着你去了几回省城,这来人了,说不定是有人看见灵晨那长相,才想上门认得……哎,你要气死我啊……真是不省心……”
张天民抱头鼠窜,其实十来下挨不到身上一下子,可,可总得做个样子,叫老爹出出气,绕着院子转了好些圈儿,抽空回头一看。
得……老爹这喘上了!
“哎哟,您赶紧坐着歇歇,我,我不跑了,让你可着劲儿的打还不成吗?”
扶着老爹坐下,快手快脚的倒了水,塞到老爹手里,看着人喝了一杯,这才随手捞个小板凳,挨着老爹坐了。
张天民心里也烦躁的不成,可该说的还是得说。
“我把人给指到我家去了,跟你通个气儿,您心里得有个章程,看怎么办?我都听您的。”
他领着人家车子,一路到他家里,胡乱指了下,趁着人往里头走,一扭头连自行车也顾不上了,往路边儿一扔,往柴老爹这儿窜。
怎么也能拖些时候,好叫老爹先缓缓神儿。
不是没想过把人糊弄走,可看人这嘴一张,叫了他的名字,显然是先前打听清楚了的,还不知道人家了解到什么程度?唉……想想烦的很。
柴老爹的脸笼在一片烟雾里,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叹了口气,说道:
“我能有什么意思?看闺女的意思吧,灵晨要是乐意,认。要是不乐意,谁都不能勉强我闺女。”
“您真想得开。”
张天民闷着头,瓮声瓮气的憋出一句。
真是的,怎么不问问他。灵晨也是他闺女,叫了他这么些年的爸,从吃奶的婴孩儿长到这么大,跟亲生的有什么区别。
嗯,也不是,比亲生的还亲呢!
这么个贴心的闺女,冷不丁斜刺里窜出个人,伸着大脑袋想认走了,凭什么呀?
“刚出生不要了,多好的闺女,给生生扔到林子里了,压根儿没打算给孩子活路,现在后悔了,舔着脸想认了,脸怎么那么大!”
张天民手脚比划着,愤愤不平。
“人不是说问点儿事儿,说不定是咱们想多了,跟认亲没关系。”
柴老爹自欺欺人,自个儿说的自个儿都不信。
“还能有啥事?我瞄了眼汽车上那女人,那张脸……嘿,这么说罢,咱们灵晨长大估摸那么个模样儿了,也不对,指定要比她好看,好看得多了去……您说,这认亲的怎么都凭着脸呀?要不是这样,咱死咬着不松口,任是谁不也没辙,您说是不是?”
“是啊,你说的真对。”
“是吧,您也这么觉得吧。”
“嗯!你心眼子怪多的。”
张天民垂着眼,盯着地上乱趴的蚂蚁,视线不移,口中不停道:
“到这时候,您别夸我了,先想想折,怎么把那老女人撵走才好?不过,话说回来,老爹你嗓子是不是不舒服,听着怎么变细了,烟丝不好,犯潮了是嗷……嘿嘿,那什么,您来了。”
好似屁‘’股上针扎一般,张天民抬头一瞬,顿了下,猛然窜起,一脸被人抓包的心虚,对着门外头的人,转脸间是客套到了虚伪的笑,嘴里巴拉巴拉的,脑袋有些发蒙。
刚才他,他没说什么坏话——吧!
柴老爹身子一转,理都不想理这不靠谱的,使眼色都抛给瞎子了,嘴皮子秃噜的厉害,想踹一脚提提醒都来不及,什么都说完了,真是——
不管怎么着,来着都是客,总得招待不是,不然该让人挑礼数了。
抹了把脸,柴老爹站直身子,望着门口前头立着的灵晨和小芳,顿了下,旋即笑着说道:
“回来了,赶紧进来,家里来客人了,去烧壶热水。”
灵晨歪头看了眼身边儿大了好些号的自己的脸,违和感十分难受,朝人笑了笑,随即拉着小芳,应了声,快步跑进灶房。
张天民特别殷勤,提着小板凳,请人坐了,几人围着小圆桌子,上头搁了一盘花生,一盘点心,还有两盘各色糖果,乐呵呵的招呼,
“您坐,您坐,乡下地方没什么好东西,是自家做的,您尝尝,这都是我们家灵晨的手艺,没说不好吃的。”
迫不及待的显摆上了。瞅瞅,多能干啊,嘿嘿……我闺女,我哒!
柴老爹瞥了眼张天民,眼皮子一垂,暗道一声傻帽,这小子挣钱时候瞧着怪精明的,怎么现在一看,内里是个憨傻的,谁家有好东西不是藏着掖着,他可倒好,生怕别人知道闺女好,养的能干的好闺女,人家能丢开手么?不是认得更起劲儿!
哎哟……气死他老人家了……傻帽!
莫名其妙让老爹瞪了眼,张天民虽然一头雾水,可再不敢扯话头儿,只咧着嘴笑呵呵。
丰元芝拈起一颗奶糖,看了看,放进嘴里仔细品尝,末了点了点头,孙女儿是个手巧的,肯定离心灵也不远,倒是高出期望值。
水烧开了,灵晨从柜子里最里头的盒子里拿出四个玻璃杯,平常用不着,专门待客时候上场的。想了想,叫小芳寻了两人晒的小菊花,一个茶杯里丢两个,热水一冲,花茶成了。
端出去搁桌子上,灵晨微微侧身,朝着老爹方向,躲过旁边打量视线,抿了抿嘴,轻声道:
“爹,这儿要没事儿,我先去写作业了。”
柴老爹巴不得闺女先躲开,忙招手,笑眯眯:“去吧,去吧!”
见灵晨和小芳手拉手进了屋,老爹这才扭回头,视线在俩人之间一转,旋即落在端起茶杯的丰元芝身上,正想说些什么,眉头突然一皱,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的开口:
“大妹子,我怎么瞧着你面善哪!”
大妹子?丰元芝垂下眼,暗道一声晦气,世界真是太小,走到哪儿都能遇见熟人!
“是吗?我瞧着您也面善的很。”
丰元芝瞅着一张老脸冲着自己叫大妹子,只觉得心肝儿生疼。
“哎哟,我想起来了。”
垂着眼想了片刻,猛地一拍巴掌,柴老爹一脸的见到许久不见的故人的兴奋,欣喜的搓着手,直笑:
“我想起来了,你是顾大嫂子,真是……这都多少年了,我回乡再没见过了,那啥……我顾老哥还好吧?”
丰元芝听一句嘴角抽一抽,听一句抽一抽,最后再听不下去,“砰”的搁下杯子,扯着嘴角,淡淡的笑道:
“你说姓顾的,听说还活着,至于好不好的,祸害遗千年,估计还能活几年。”
真是遗憾的紧。
柴老爹笑一僵,这话怎么听着不像好话,夫妻俩的称呼能用“姓顾的”,好些年不出去,外头流行这叫法?
怪别扭的。
丰元芝的话还没完呢!看着丹红的指甲,淡淡的继续道:
“柴兄弟,你记性挺好的,不过别叫我顾大嫂子了,我早不是了,你顾嫂子换人当了,你这样叫我,搁我耳朵里,跟骂人似得,晦气死了。”
满满的嫌弃一点儿遮掩没有的,是要让人知道。
她这辈子最后悔的是曾经冠上顾姓,现在不能听这个,一听难受半天,恶心的慌。
“怎么了这是?”柴老爹有些慌乱,不过一会儿工夫镇定下来,笑容比之前亲近许多,
“得,听您得,那……我叫您丰大姐?”
丰元芝差点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这人……怎么还是这么不会说话,勉勉强强的,她开口道:
“别,你还是叫我大妹子吧。其实我年纪比你们小。”
最后忍不住解释了句,丰元芝对姓顾的怨气更多了些,瞧瞧,是不该嫁给大自己好几岁的人,让人误会,这多不好!
柴老爹道:“呵呵!大妹子你还是这么说笑。”
丰元芝:……不,我不是说笑,我是认真的。
阿云看着自家小姐快要暴走,赶紧接过话头,看着柴老爹,笑着说:
“原来都是熟人,这好说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缘分,如今知道丰芝的孙女是您养大的,这可真是亲近的没话说。难得的情分,都是天意。”
柴老爹一口一口吸着旱烟,不吭声了。
是熟人,碰到闺女的问题,也没得情分好讲的。
张天民这时候当仁不让,他听明白了,感情都认识,这下可糟了,万一老爹脸皮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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