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准备,免得等下宁公子瞧了那尸体后恶心看不下去觉得落了面子,于是暗示一边的林正去叫仵作过来先候着,好等下给这小公子有个台阶下。
“多谢李大人。”安浩然终于有了点笑意,他无视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带着强烈恨意的目光,转头对胖子道,“现在可以去看看了。”
老早就因站得累而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啃起了肉干的胖子听了抬头,看了看现场知道是他该出声的时候了,于是点了点大猪头,小心而仔细的收好还剩一小块的肉干,双手撑地哼哧哼哧的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扭着大屁股走向了一直放到公堂一侧的担架上。
在这期间宋氏等人依旧恶狠狠的瞪着安浩然,就连那小孩子也受到自家人长辈的影响怒视着安浩然,哪怕他们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对安浩然的厌恶却是最明显的。低着头的黄根神色有细微的异样,见胖子走向尸体之后有些紧张恍然,但这神情他掩饰的很好,没有人发现他的神色有异。
就在胖子伸着那支大肥手去掀白布的时候,在衙门外守门的小捕快快速走到了李大人身边语了几句。
李大人的面色开始变得难看,安浩然耳朵灵,特意侧耳听了内容,心中却有些诧异。
为何这个时候草头县的富绅会来拜访?难道他们不知道现在是审案期间吗?可门外守着衙门里的人,照理说他们应当是知晓的才对,如今却要让进来通报是出了什么急事不成?
很快安浩然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因为就在李大人冷着脸以公务繁忙为由让小捕快将人弄走时公堂外走来了一伙人。
“哎呀,李大人别来无恙,老夫登门拜访还望李大人见谅啊,哈哈哈。”走在最前面浑身充满着铜臭味肥头大耳的六十多岁的中年绿纹玉子,乐呵呵的笑着走进来。此人身后还跟着个安浩然熟悉的人,黄路。
这黄路面无血色一脸惨白又痛苦扭曲,走路的时候双腿发软,显然昨天那五十大板给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若不是他身边那个脸上有着硕大胎记面容的儿男扶着他,黄路怕是要倒在地上起不来了。而就算是如此,也能看出他身边的儿男扶得很吃力,因为黄路几乎是将所有重量都压在了那个比他矮一个头的娇小儿男身上,以至于那个儿男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下唇更是被他自己咬得渗出了血丝,怎么看怎么可怜,但配上那张脸却有些恐怖了。也许是儿男长得丑,黄路一直是连正眼都不看那个儿男一眼,痛苦不堪的神情中还带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嫌弃。
“夫君,有台阶,你慢点。”那儿男扶着黄路,动作小心翼翼的,眼中还带着丝丝柔情,声音也轻轻软软的让人心生好感,唯一可惜的是那占了面部四分三的暗红胎记让他显得可怖,与他的声音完全不搭。
这居然是黄路的夫人?安浩然有些惊讶,不由多打量了那儿男一会,发现这名儿男性子是真的不错,只是真心错付于人,黄路怎么看都是不喜欢他的。如此一想安浩然便看向了自家猫,心中暖暖的好像住了个小太阳。
这时安浩然发现有几道强烈到不可忽视的目光在盯着自己,他顺着目光看过去,首先入眼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四十几岁的中年玉子,这人留着两撇小胡子,眼带很重又眼无神看上去精力不济,小眼睛更是带着让人不舒服的意味看过来,让安浩然浑身不自在。
安浩然只扫了这小胡子一眼就转向了另一个蓝纹玉子,此人大概也是五六十多岁,下巴上留着的是极为仙风道骨的浓密长胡子,目光清明一脸正气的样子让人极生好感,当他看向安浩然时只是惊讶了一会,很快就回过了神,见安浩然看过来便笑着点点头,接着极有风度移开目光。
其身边跟着一个驻着拐杖的老玉子,这老人家已经年纪很大了,怕是有一百来岁的样子,走路都得让人扶着,颤颤巍巍的让人看了就担心。可是那浑浊的双眼却充满着睿智,让人打心底就心生敬意。老人家眯着眼打量了会安浩然等人,半晌抚着胡子和善的笑了笑。
扶着老人家的是名十七八岁的儿男,这名儿男生得极好看,他五官俊秀可人,身上气质如水如云,一身白衣更是忖得他像是那天上仙子。他目光微转低头含羞时却又有着说不出的艳丽之感,仿佛仙子入了凡尘之后,不显庸俗却有着一种让人想追逐的风情。儿男老远就看向了安浩然,目光中带着天真的好奇,随后面上露出开心的笑意,完全没有因遇到比自己更俊美的人生出不悦与嫉妒。
最后一人则是一名二十来岁的紫纹玉子,此玉子面容柔和气质清雅如竹,身着白衣缓缓行来,加上他表情淡淡好似那无欲无求的世个高人,目光看向安浩然时也是淡淡的没有表情,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因看到安浩然非人的面容而惊讶,神态间完全将安浩然当成同黄根等人一样的普通人来看待。而与其他人空手不同的是,此玉子身上背着个箱子,这箱子安浩然还很熟悉,造型正如同二祖父安百草用了多年的药箱子一样。
应当是个大夫,安浩然暗忖。
“今天这日子可真难得啊,这衙门里居然能让钱老爷上门来,不知钱老爷家中是丢什么东西了?居然让您这么着急着上门?”李大人看着走在最前面肥头大耳的玉子,神色冷淡的刺道。
钱老爷哈哈大笑,“哎呀,李大人是什么话啊,难道只有出事才能上你这吗?其实啊我今天来是因为我家这个不成器的儿夫昨天得罪了李大人,今天钱某带他来陪罪的嘛。黄路啊,你怎么还站着?还不快给你李大人道歉!”
黄路抬头看了看钱老爷,对上那双鄙夷嘲笑的目光时垂下眼,暗暗咬牙走了几步,可他伤得重双腿软着呢,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到在地上。他旁边的钱思见了连忙将其身子大半靠在自己身上,他自己则咬着下辰吃力的扶着黄路慢慢的上前。
在钱思的搀扶下黄路艰难的跪下去,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好一会儿才干涩着哑着声音道,“李大人,属......”
“陪罪就不用了,黄少爷心可大得很呢,本官心气可小得很,怕是受不住。”李大人冷冷的打断他,看也不看钱家这一家子,直接走下高堂来到那驻拐杖的老爷子身边,恭敬道,“肖老太公,您老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
他身后还跪在地上的黄路瞬间就阴了,可李大人没有开口,已经只是普通百姓身份的他却是不能从地上站起来,依旧在跪着。钱思看着着急,但他向来是话少又内向不知道说些什么,急了一会他也一咬牙跪了下来,钱老爷一看自家儿子居然也陪着黄路这小子受罪,顿时心疼了,恨恨的瞪了黄路一眼拉着钱思起来。钱思不干,非要与黄路一同跪,钱老爷没法子人能黑着脸在李大人没说话前让黄路起了,反正所谓的陪罪只是幌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不做也罢。
注意到这点的李大人目光微动,转过头去不再看这一家子,目光恭敬的看向那老者,“老太公先坐会吧,站着累。”
“啊......我收到了请帖,不是你让我过来的啊?”肖老爷子年纪大了说话很慢,但吐字却很清晰。
“请帖?”李大人疑惑,扶着他走向小捕快送来的椅子上坐着,不解问道,“老太公啊,你是不是弄错了,晚辈没发过请帖啊?最近家中也没发生什么喜事。”
“李大人怕是贵人多忘事吧,你不是在那请帖上写得明明白白说邀请我草头悬有头有脸的人,一起来判定这场巫术杀人的案件吗?”一侧那大腹便便的小胡子玉子开口讽刺道,“我还道你李大人已经无能道连案子都破水了的地步了,正好我曹府无事,就好心的来帮帮你,免得李大人平日太过劳累判错了案子。”
这明罢着说自己不称职嘛!李大人冷下了脸,“曹老爷这是哪里话?本官毕竟是考取功名之人,再如何也落不到这点地步吧?就是曹大人,您不在自家玩男人,怎么跑到我这边来吹牛皮了?莫不是你那后院的小儿男已经满足不了你了?”
草头县的人都知道,这曹老爷曹魄局是暴发户出生,不识几个大子儿,偏偏此人还喜欢装得文雅充文豪,闹出不少笑话。李大人那句功名简直就像是戳曹魄局的心窝子,毕竟当初曹魄局能力不行想过花钱买功名,结果被与他的过节的李大人给发现打了百来大板关进了大牢。可惜的是曹魄局到底是有手腕,最后还是出来了,可也从此这两人的梁子是结下了,见面就是火药味。
“你!”曹魄局气得大肚子直颤,抬着皮肤黯淡的手指着李与就要大骂出声,但被一旁一直没开口的那个通身正气的玉子给打断了。
“李兄,突然上门真是打扰了。只是我们这次的确是收到了请帖,而且署名正是你。”那玉子眼神清明,从怀中掏出张红皮请帖,面色担忧的道,“我收到之后看了内容就察觉事情可能不对,因为笔迹与李兄的不同,心中担心于是就过来问问情况。没想到在路上正好遇到肖老先生以及钱老爷等人,一问之下大家都收到类似的请帖。只是今天不知为何外头正传什么黑猫什么灾祸之类的谣言就被耽搁了一会,是以来迟了。对了,这是请帖,李兄不防先看一看。”
李大人听了也正了脸色,因为他知道了眼前这人不会说谎来骗来开心,他接过来一看了后脸色就变得铁青了,“这东西并非是我送出去的!看这字迹,并非是我的!”
让李大人面色难看的是上头写着的内容,因为请帖上面的内容明明白白的写着巫术以及眼前这个案子有关的一点内容,虽然不多但是有巫术两字在就让人不得不重视,而且署名上的确是李大人的大名。
“我自是知道了这不是出自李兄你手的东西,是以才会过来一趟,以免李兄被人暗算。”孟先生说话,神态间不自己的担心,“李兄,你现在可是有头绪了?知道是谁要与你过不去吗?”
巫术之事非同小可,身为父父官的李大人出于自身考虑不可能会将此事散发出去让外人得知,因为此事一个弄不出就会引起大乱,后果那可就是要杀头灭族的大罪啊!这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才如此做?
李大人神情铁青,他摇摇头不再说这个问题,定了定神色转而道谢道,“有劳孟兄了,孟兄在学院如此之忙居然还能抽空过来告知于我此事,与此刻当真不知如何感谢才好。”
“无妨,小事尔,你我情份本就应当如此。”孟先生看了看钱老爷与曹老爷两人,心知这二人与李与不对付,想了想便打算帮他一把,道,“若是此事不能外传,我等就先离开,不打扰李兄公务了,请李兄放心,出了这个门我们定会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李大人还没开口,那边曹魄局又阴阳怪气起来,“孟先生难道就不担心巫术会害我等吗?毕竟这不是普通的事情,而是巫术啊!而且我等相信李大人公正廉明,请我等来定是会好好给我们一个交代的才是,是以李大人应当不会担心破不了案怕丢了脸吧?”
这是打定了主意要留下来了,连续被落了面子的李大人面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
钱老爷也开口,“李大人啊,这巫术之事我们要是不知道了还好,知道了不了解清楚心有不安啊,要知道草头县令虽然人不多,但是也有两千多百姓呢,李大人为国为民乃青天大老爷,不会敢我们走的吧?我们也是为了自己生命着想,不然谁也不会放心离开,毕竟我们都不想突然有一天死掉不是?”
孟先生见李大人面色难看还想在说什么,可想到此事的严重性,心中正义感却是让他不能放任此事,一边是正义一边是交情,天人交战之后最终前者占居上风,孟先生知道李大人可能不乐意,可他此时也只能歉意的对李大人说抱歉了,为了草头县的百姓,他不能走,“李兄,对不住了。”
钱老爷那话当真是让人膈应,好像不让他们留下就是害他们似的,李大人面色又青了几分,转而看向肖老太公,老爷子神色严肃的道,“这事啊说得在理,不知道还行,知道了就一定要弄个清楚,否则这晚上也睡不踏实啊。”
得,草头县里最有威望的老人都这么说了,还能怎么样呢?
李大人也知道了巫术之事非同小可,这些人要是就这么出去,心中一个不岔说漏了嘴什么的,这草头县就要大乱了,到时个不说他铁饭碗保不何的问题,就连自家亲人都要不保了。
“行吧,你们可留下来旁听,但是谁要是敢据乱公堂就别怪我不客气!”李大人将丑话说在了前头,说出这话时神色间不免还了丝狠意。
被李大人身上官威给震住的钱老爷几人一时没开口,当发现自己居然落了下风之后一个个面色难看起来。
“这是自然的。”
肖老太公和孟先生都点了点头,曹魄局和钱老爷则装没看见,至于黄路则一直低着头,而钱思一心放在黄路身上没有反应。
那白衣小儿男笑着应道,“心佑本来就是在路上遇到肖老爷子听了一耳朵此事才好奇跟来的,自是会守礼安分,还请李大人放心。”
“心佑公子说笑了,心佑公子名声向来好,李某自是相信的。”在面对杨心佑这个性子好又是草头县第一美男时就算是李大人也带着小心翼翼,他目光看向最后面那个带着药箱的玉子时眼带疑惑,问道,“这位公子是何人,看着陌生那?”
“这位是顾名顾大夫,听闻他是以前在京城有钱的大夫呢,前来寻找药材路过草头县时被曹老爷请进了家,目前是曹府的坐上宾。”杨心佑轻轻的笑道。
“原来是顾大夫,失敬失敬。”李大人道。
顾名看过来点点头,没说话,目光只撇了一眼之后又移了开来,好似李大人还没有放在一旁盖着白布的尸体有意思。
被无视的李大人有些尴尬,杨心佑是心思极玲珑的人,一看气氛不好就转了话题,目光好奇的看向从他们进来开始就一直不出声的安浩然几人,“对了李大人,那几位公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