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不由倒抽口凉气,突然停住脚,挽香看主子不走了,不解地问:“主子,有事吗?”
佟氏调转脚步,道:“我们回去,接惠姐回小偏院去。”
挽香人机灵,一下子明白主子的意思,紧走几步跟上,道:“惠姑娘留在上房太危险,如娴姐折回,姐儿不是又要吃苦。”
佟氏心急,加快步子,就连邹姨娘经过和她打招呼,她也没知觉,从上房窗下经过,听里面没动静了,心才稍安。
惠姐躺在床上,眼神黯淡无光,见佟氏又转回,微微一愣,佟氏上前,也不多说,道:“跟我回小偏院。”
惠姐瞪大眼睛,很出乎意料,马上明白过来,不声不响支撑起身子要起来,佟氏想:她也知道轻重,这次看来真让娴姐吓到了。
芙蓉赶紧上前扶着,挽香也上前帮手,把惠姐搀扶下地,惠姐看来胎儿没事,还能走动。
东西都没顾上拿,就出了屋子,一行悄悄回到佟氏那方小偏院。还好路上没遇见王氏和娴姐的人。
佟氏也不让惠姐住回她原来的屋子,而是让她住在东稍间,自己则在外间,这样有动静,她也好知道。
晚间临歇下时,佟氏进去里间看惠姐,惠姐正要安置,只穿着肚兜,佟氏赫然见她肩头一片淤青,雪白胸脯一块块紫黑,触目惊心。
佟氏心里暗叹,这是何苦,这男人有什么好,姊妹二人亲情全无。
惠姐看母亲盯着她伤处看,忙抓过衣衫遮盖住,低头不语,佟氏安慰道:“好好歇着,什么也别想,肚子里还有孩子。”
惠姐看看她,眼中莹然有泪。
佟氏才打稍间出来,祯哥进来,皱着小眉头,看母亲问:“听说惠姐姐让娴姐姐打得够呛,娴姐姐也太狠了。”
佟氏手按在他肩头,道:“这事也不能全怨你娴姐姐,也是你惠姐姐不对在先,你只要知道她二人都是你姐姐,旁的事你小孩子不懂,就别问。”
祯哥听母亲说,把方才怨恨娴姐姐的心稍减,道:“惠姐姐睡下了。”
佟氏点点头道:“你也回房歇着吧。”
次日清早,佟氏照例早起要去上房,听里间没有动静,惠姐似乎还没醒,怕惊动她,就轻手轻脚起来,洗漱了,嘱咐挽香看好惠姐。
就带着秋荷去王氏屋里,才进了上房院落,就见丫鬟出出进进忙里忙外,问太太一个小丫鬟叫香儿的道:“有什么事吗?”
香儿道:“爷要出门两天,这不太太正带着下人们给爷预备出门的东西,爷一会就走。”
佟氏问:“爷去那里?去几天?”
那丫鬟道:“河间府,三几日便回。”
佟氏听说贾成仁要出门,想惠姐的婚事又要耽搁几天,心里不免着急,生怕在出什么事。
佟氏心事重重回房去,看里间门关着,挽香在堂屋擦抹桌子箱柜,悄声问:“姐儿醒了吗?”
挽香朝里间瞥了眼,道:“姐儿才要起来。”
佟氏推开格子门,进去里间,见芙蓉服侍惠姐正穿衣裳,佟氏道:“你身子骨虚,在多躺一会。”
惠姐脸色照昨儿好了点,声儿细弱地道:“老躺着头晕,饿了想吃点东西。”
正说着,一个小丫鬟进来回道:“大厨房早膳已送过来。”
佟氏道:“摆饭吧。”就出去看看今儿是什么吃食。
挽香和秋荷带着几个小丫鬟一样样从食盒里把饭菜拿出来。
芙蓉出来帮忙,佟氏吩咐把惠姐的饭菜撂下,把自己的几样菜给惠姐端过去在里间吃,芙蓉马上明白过来,没吱声就给惠姐端了过去。
惠姐临时搬回来,只有芙蓉一个丫鬟跟着,小蝶留下看屋里,佟氏怕兴师动众,王氏知道多想。
芙蓉端去东稍间,放在鸡翘方桌上,惠姐已穿好衣衫,倚在引枕坐起来。
芙蓉搬了个黄花梨小炕桌,放在炕上,碗碟摆在上面,惠姐拿起银箸,今儿有了点胃口,看菜色好像不是往日她的份例,问芙蓉道:“大厨房是不是送错了?”
惠姐是主子份例自然比姨娘的高。
芙蓉轻声道:“这是姨娘的份例,姨娘叫把主子的饭菜搁那,端了这个来。”
惠姐怔了一下,瞬间明了,垂眸道:“还是姨娘想得周到。”
芙蓉看着主子,知道主子如今也多少体会到佟姨娘的好心,佟姨娘是怕娴姐母女在饭菜里动手脚。
吃过早膳,捡了碗筷,佟氏坐在东间南炕上做针线,芙蓉说去上房惠姐住的屋子把惠姐没来得及拿的临时换洗的衣物取来。
可是芙蓉去不大工夫,就慌张跑回来,佟氏和徐妈妈、挽香正在说话,芙蓉惊慌跑入,走得急,喘息着,断断续续道:“不……好了,吴善保家……带人来了。”
佟氏从她不连贯的话语和惊慌的表情中悟出危险,芙蓉缓口气,才又道:“我去上房给姑娘取衣物,见吴善保家的带人气势汹汹去姑娘屋里找姑娘,奴婢一看不好就急忙抄小路,跑回来报信。”
佟氏一听急站起身,从窗外望去,就见院外衣衫晃动,想走已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