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来之前采菱劝她先垫了几块点心,若不然这顿饭肯定要挨饿——睡莲四顾舅家奇葩齐放的景象,不由得心生此念。
为了迎接睡莲的到来,中午家宴上魏大舅魏小舅两房人马皆数来齐,这一方怎样的壮观景象?
东晖堂里,整整开了四桌宴席!
分别是魏大舅和经哥儿、纬哥儿两个嫡子、魏小舅带着唯一嫡子魏三少咏哥儿,一席五人。
然后是魏老太身边紧挨着颜睡莲,二房的两个嫡女四娘和七娘,以及六个比较受宠的庶女五娘、三娘、九娘、十一娘、十五娘,还有最小的十八娘作为陪坐在这一桌当陪。
魏大舅母和魏小舅母站在后面尽媳妇的义务帮忙布菜。
二房九个庶子挤了一桌。
最后一桌十二房十一个庶女们挤在一桌!
这——这魏小舅是有么旺盛的精力、妻妾们是有多么的母性,才能生出这么多孩子来啊!
睡莲只是看了一眼乌压压的人群,就有些发晕了,魏老太太以为她没休息好,就拿眼睛夹了夹魏小舅母:因为刚才李嬷嬷说,外孙女刚刚躺下呢,二房的四娘、五娘、七娘就凑过去说了半日闲话!
魏小舅母有些心虚:四娘用话试探睡莲,这是她背地指使的。
魏大舅母心里满是鄙夷:哼,癞蛤蟆即使吃了天鹅肉或者跳了龙门,那也是只癞蛤蟆!
坐定后魏老太宣布开席,丫鬟婆子们鱼贯而入上菜摆盘。
魏大舅母是个精明人,这四个席面一共控制在二十两银子之内,山珍海味都全了,而且每个席面都有一道鲥鱼!
——当然,庶子席和庶女席的鲥鱼像是登陆上岸很久了,不是那么新鲜罢了。
开席后,魏大舅举起酒杯说了几句不知从那本诗里背下的祝酒诗,众人齐齐举杯共饮,睡莲以及几个年纪比较小的女孩是以茶代酒——途中,魏老太太还要魏大舅母把睡莲杯里的茶水换成鸡汤,说她身子还在调理,不适宜饮茶,魏大舅母恭顺的照着做了,还朝着睡莲“温柔”一笑!
睡莲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这大舅母的态度转变得太快了吧!
因为这个原因,睡莲稍微注意了一下魏大舅母,发现她的眼睛有些微红,玉女桃花粉比任何一次都擦的厚!咦,大舅母眼皮好像有些肿哦,难道是哭过了?这是为何?可能是外祖母看来那副《风竹图》把大舅母叫过去骂了?不对!魏大舅眼皮也是肿的……!
睡莲心思重重,那里还有心情吃饭?正在这时,二房魏三少主动站起来吟了一首祝寿歪诗,照例满堂叫好。
睡莲虽不善诗词,但也能品出这实在不算什么好诗,反而被其中的酸腐气酸倒了牙齿,暗想这种诗连嫡母杨氏的亲子七少爷颜宁嗣都能做的出来。
魏老太太听了还是很高兴,亲自夹了清蒸酒酿鸭子的鸭头在瓷碟里,要魏小舅母端过去给孙子,说是用这鸭头赏他做的诗。
魏三少得意的站起来,走到魏老太太这一桌对祖母长长一辑,眼神却往睡莲身上瞟!
魏大舅母暗自冷笑,将庞大的身体往前一挪,将睡莲护了个严实!
魏三少视线受阻,秋波无法传送,只得站起来,挺了挺胸膛,试图显示出他“伟岸”的身形,朗声又背了一篇他昨日做的咏春诗!
又一个满堂彩!魏大舅母可不想干看着二房出风头——我儿子才是正经举人呢。
所以魏大舅母朝着对面席面上的纬哥儿和经哥儿直使眼色:你们也别太低调了,咱们该炫的时候还是要出场炫一炫才是!
可是两个儿子都没有看到母亲的眼色:纬哥儿刚得了梦寐以求的西洋金怀表——虽然比起父亲以前腰间的那块次了不少,但也算是精品了,纬哥儿喜滋滋的把玩着金怀表上黑地绘花卉珐琅,那里瞧得见母亲的眼神!
魏大舅看着席面上大儿子低头玩金怀表,一时各种滋味齐上心头:想当初自己和大儿子一般年龄时,何曾把这种成色的金怀表放在眼里过?!如今,唉,连南京老宅子都保不住了……。
所以魏大舅也在走神,没理会到妻子眼里的急切。
二儿子经哥儿因马上就要参加童子试了,连年都没好生过,日日泡在房里苦读,手不释卷,现在人虽然还在席面上,心里还想着做了半截的文章,所以也没看到母亲的示意。
魏大舅母“求援”无望,只得亲自出马了,她拍手“称赞”魏三少道:“咏哥儿诗词果然进益不少,想来过几年的秋闱必定得中了!”
这句话看似是褒扬,其实是在暗贬:魏府虽没落了,但是大家还是懂的秋闱只考八股文章,那里管你诗词做的如何?魏大舅母越是夸诗词做的好,就越是再说魏三少不务正业!
哼!看你好不好意思再继续显摆!我家纬哥儿高中举人都没出风头,你一个破秀才瞎折腾什么?!魏大舅母见弟妹魏小舅一脸猪肝色,心中顿时大快!
不过总有例外,魏大舅母自认是个脸皮厚的,可魏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将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这魏三少的脸皮更厚!那怕是张飞一击丈八蛇矛、关二爷舞着青龙雁月刀、外加刘皇叔挥着雌雄双股剑围攻,也砍不透魏三少的脸皮!
魏三少置若罔闻,脸不红心不跳,从宽大的袍袖取出一个画轴来,魏小舅母还走过去帮忙展开。
“这是孙儿画的麻姑献寿图,原本打算明天做寿时献给祖母,只是孙儿听说今天睡莲表妹献了一副画,孙儿就干脆也改在今日送上,恰好凑成一对。”魏三少的嘴皮子是对着魏老太说的,可眼神直往睡莲的坐处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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