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唐棠下意识打了个冷颤，一转头便对上了霍池的一双眼。

    她愣了下，还没来得及细想霍池刚刚的眼神意思，就被霍池给分开了注意力。

    “你说什么？”

    唐棠没听清楚。

    霍池敛着眸，手心出着汗问：“要去看河边吗？”

    “去啊。”

    唐棠裹了裹衣服，嘀咕着：“我就是为了烟花来的，当然去了。”

    “嗯。”

    霍池转开眸子，看了眼说：“那边只能走路过去。”

    “那就走路。”

    唐棠说：“走吧走吧，再不走赶不上了。”

    霍池喉结滚了滚，咳了声道：“好。”

    那边人真的不少，人挤人的往那边去。

    霍池和唐棠走着，她偶尔还不小心会被急匆匆的人撞到，一两次后，霍池突然攥住了她衣服。

    “怎么了？”

    霍池冷着脸，声音低沉沉的：“你走我这边。”

    唐棠没太懂：“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

    唐棠懵逼了几秒，刚想要有哪儿不一样，对着霍池的眼神后，她虚了。

    “噢。”

    唐棠反应迟钝道：“好吧。”

    两人走着，霍池走到了外边，亦步亦趋跟着唐棠，走的顺利又平安。

    唐棠很是轻松悠闲，好几次要被人碰到时候，霍池灵敏的右手拉了她好几次，让她少了被人碰撞的可能性。

    “跟紧我。”

    唐棠：“…… 哦。”

    她摸了摸鼻子，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

    这话不应该是自己对霍池说的吗？！

    不过这会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唐棠看了眼霍池，喊了声：“霍池，你慢点。”

    霍池没回答她，但脚步明显缓了下来。

    看烟花的人多，这会还没到时间放。

    唐棠嘴馋，环视看了一圈后，指着不远处一个在人群中卖糖葫芦的道：“霍池，你想吃糖葫芦吗。我请你啊。”

    霍池顺着看了眼：“小孩子才吃。”

    唐棠小小的翻了个白眼，厚脸皮说：“我就是小孩子。”

    霍池：“……”

    两人排队买糖葫芦，唐棠刚要给钱，霍池就先付款了。

    她愣了下，思忖了会教训他：“霍池，未来的路还很长。”

    “……”

    她指着说：“你不能这样花钱，你这大手大脚的，以后没钱了怎么办？”

    霍池无言了半晌，看着她说：“……谁花钱大手大脚了。”

    他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手里的钱被他攥的皱巴巴的，被蹂|躏过一样。

    “我能赚的。”

    “什么？”

    唐棠这会正专注的和糖葫芦做斗争，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问：“我没听清楚。”

    其实唐棠也没别的意思，她就是觉得自己有钱，理应自己护着霍池。

    刚刚奶茶是自己没看到没注意，所以才让霍池花钱了。

    至于刚刚那顿饭，唐棠和霍池吃完后，跟在两人后面的保镖便先付款了。

    唐棠身边一直都有保镖保护，无论去哪里，其实都不会出事。

    刚刚走这一段路，她就觉得霍池紧张过度了。

    霍池张了张嘴，看着她吃东西鼓鼓的嘴，眼眸暗了暗，他关注着她的变化，只觉得自己就是个变态。

    他紧紧捏着另一根糖葫芦，良久后道：“没什么。”

    他以后，会证明自己的。

    唐棠睨他眼，不太高兴说：“你怎么总是说话不说清楚啊。”

    霍池：“……”

    她嘀咕着：“走了走了，去那边看烟花了。”

    “嗯。”

    烟花绽放的时候特别美，但转瞬即逝。

    看完后，大家也都拥簇着往回走，这一下比最开始过来人更多更拥挤了。

    稍微一个不注意，一同来的人就有可能被人挤着分开了。

    开始时候，霍池和唐棠一直都在一起，走着走着，两人突然就走散了。

    唐棠倒是还算淡定，这会没啥信号，她打算待会出去后再联系霍池。

    只不过，唐棠完全低估了霍池的反应。

    十几分钟后，唐棠看着面前扣着自己肩膀的人发愣，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就这么一下，霍池的反应会这么大。

    “不是让你跟着我吗？你乱跑什么？”

    霍池冷着脸，手背青筋泛起，呼吸粗重，眼神里压着怒火，正紧盯着她：“你怎么一点都不长心？”

    说到最后，有点口无遮拦了。

    唐棠听着霍池这话，皱了皱眉。

    “你这话什么意思？”

    唐棠不解道：“什么叫我不长心？走乱了不是很正常吗？你有必要这么担心吗？”

    唐棠提醒他：“我身边一直都有保镖，我能有什么事？”

    霍池一怔，握着她肩膀的手顿了顿，突然扯着唇角笑了声：“也是。”

    他把手收了回来，插在兜里道：“是我多虑了。”

    他苦涩一笑。

    他怎么就忘记了，她身边有保镖这件事情。

    唐棠看着霍池这样，虽然生气，可也大概能了解到他紧张的点。

    她思忖了会，伸手拉了下霍池衣服。

    “行了。”

    两人视线对上，唐棠道：“我没事，你别太担心。”

    “嗯。”

    唐棠说：“我知道你的意思。”

    霍池终归是担心自己。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小说里霍池遇到过这种事情不止一次两次。

    作者轻描淡写好几次，霍池很小时候和他母亲出门，因为他母亲精神有点问题原因，他被落在外面好几次。

    有一次甚至差点被人贩子给拐走了，是霍池机智，才得以逃脱。

    一想到这，唐棠的“母爱”突然泛滥了。

    她想着霍池刚刚紧张兮兮模样，连忙伸手摸了摸他脑袋哄着：“好了好了啊，我真的没事的。”

    唐棠目光温柔了几分：“我待会一定一定跟紧你走。”

    两人这会还没完全走到有车的地方。

    夜色下，霍池的脸和脖颈红的不像样。

    他呼吸一滞，心口重重一跳，他没把心脏那边靠近唐棠，反而往另一侧躲了躲。

    他害怕。

    害怕她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霍池垂着眼，甚至都不敢去看她。

    片刻后，霍池别别扭扭的伸出一只手给唐棠：“你抓着。”

    唐棠看着面前的手臂，哭笑不得：“好好好，我抓着。”

    她哄着霍池：“我一定不和你走丢了。”

    “嗯。”

    这一晚上，是唐棠近期最开心的一晚上，同样，也是霍池这十多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这件事情过后，霍池和唐棠恢复了以前的相处模式。

    每天一前一后上下学，到学校也是正常交流。

    因为有何峻的那件事情，现在大部分同学都不敢再惹霍池，就唯恐他发疯，把人打到住院。

    他们虽然还会背地里嘲讽他，可终归不敢再搬到明面上来。

    没有人不惧怕“疯子”的。

    不过唐棠隐约觉得有点不同，霍池对她好像更好了点。

    偶尔需要什么，不用她说，霍池就已经给她找过来了，放在桌面上了。

    这让唐棠很是意外。

    但每次想起来问，又被霍池给岔开了话题。

    周六这天，霍池和往常一样，需要去看他母亲。

    临走前，唐棠看着首次出现在自己房间门口的人，还有点意外。

    “……你今天怎么愿意来我房间了？”

    霍池微垂着眼看她，说了句：“我要去看她了。”

    唐棠眨眼睛：“我知道啊。”

    她问：“几点回来？回来吃午饭吗，要是回来的话，记得跟陈姨说啊。”

    霍池捏紧着拳头，指甲盖都嵌入肉里了，他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他应了声，喉结滚了滚看着她：“棠棠。”

    “啊？”

    唐棠愣住。

    霍池的声音好听，她一直都知道，但这是……霍池第一次叫自己吧？

    唐棠没记错的话，霍池好像从来不喊她名字的。

    唐棠莫名觉得……霍池喊自己名字时候还有点温柔？！

    特别好听，感觉这名字都甜了起来。

    她惊讶看着霍池：“你今天怎么……喊我了？”

    “……我问你一个事。”

    “什么？”

    “你记忆好吗？”

    唐棠点头：“还可以啊，怎么了？”

    霍池沉默了须臾，低着头说：“那就好……那就好。”

    “什么那就好？”

    唐棠一脸莫名：“你到底想说什么？”

    霍池深呼吸了一下望着她，低声道：“没什么。”

    他抿了下嘴角：“我就是想提醒你，以后考试要仔细检查，你虽然记忆好，但总是粗心大意。”

    唐棠：“…………”

    霍池继续说：“还有，其实你不能吃辣，你每次吃了都跟陈姨说肚子痛。”

    唐棠：“？？？”

    她惊愕地看着霍池：“你怎么知道？”

    “陈姨说的。”

    唐棠无言。

    她小声嘀咕了句：“……陈姨怎么什么都告诉你。”

    霍池压下眼睛里的酸涩，看着她：“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我明天不过来了。”

    “什么意思？”

    唐棠立马紧张了起来：“什么叫不过来了？”

    霍池没瞒着她，低声道：“我要出国了。”

    “你说什么？”唐棠不可置信看着他：“你要出国了？！为什么？”

    霍池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轻声说：“谢谢你。”

    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唐棠，声音暗哑：“我这段时间过的很好很开心。”

    唐棠抓住重点：“等等！你为什么要出国，霍家威胁你的？”

    她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威胁你你就去吗？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小姐？！”

    到最后，唐棠也有点口不择言了。

    霍池紧抿着嘴角：“没有。”

    “什么没有？”

    “他们没有威胁我。”霍池一字一句说：“是我自己想要有更好发展，选择出国的。”

    唐棠进盯着他：“你这是实话？”

    “嗯。”

    两人无声对视了片刻，唐棠突然笑了声：“好，既然是你的选择，那我也不拦着你。”

    她顿了顿，突然狠了心说：“那你走了就别后悔，唐家也不是你能三番五次来来走走的。”

    霍池嗓子沙哑地“嗯”了声：“好。”

    他伸手，想要碰一碰唐棠，可最终还是没有。

    他举起来又放下，低声道：“我走了。”

    唐棠没吭声。

    霍池站在原地半晌，这才转身走了。

    走了两步后，唐棠喊住他。

    “等等，你就没什么话想要留给我的？”

    霍池背对着她，眼眶立马红了，他低头看着自己所处的位置，摇了摇头：“没有。”

    唐棠猛地一滞，难以置信看着他的背影。

    “那你走吧。”

    “嗯。”

    “走了就别回来，我不会和你这样的人再交朋友了。”

    霍池脚步微微一顿，到最后还是没转身再看她，就这么笔直地走出了唐家。

    他们两人之间本就有一条鸿沟，这一下，更是把这条沟拉的更深更远了。

    唐棠就这么看着霍池走了出去，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哭了。

    她好像，舍不得霍池了。

    不是单纯为了任务的那种，她的这个任务，做的不纯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