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困到睁不开眼睛也会起身开门再跟他说一句没有钥匙。
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居然在学生面前睡着了……
唔……还是不说的好。
他扫了眼时间,去洗了把脸清醒过才准备送周木回家。
刚提出来就被拒绝了,周木笑了笑,“您还是早点睡吧,困成那样了都,再让你送我我估计会被人记仇。”
陈词微愣,“谁?”
少年眸子微弯,“电话里那位,您给戴绿帽子的那个。”
他没说性别,调侃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跟自己老师说话一样。
偏偏他这么说,又的确没有什么轻浮不尊重的意思,只会让人觉得是把人当朋友的。
说完周木收拾好书包,很随意地往肩上挎起便出了门。
陈词没送他,只是站在窗户口看了一会,看到那个穿着单薄校服外套的少年步履随意,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易拉罐,往前踢一段距离再走过去、再踢一段……重复了好几次之后,路边放了个垃圾桶,他弯下腰拾起易拉罐,做了个很漂亮的投篮姿势。
“啪——”
铁皮相碰的声音很清脆,陈词看见周木拍拍手,三两步便消失在视野范围内。
他弯了唇角,到底没忍住,按开手机给顾言发了条消息。
陈词:不是绿帽,是我学生,挺可爱的一孩子。
会想到隔了两个多小时都要去跟人解释一句,陈词觉得,自己大概是喜欢上了顾言。
学校运动会那天,难得遇到了一个好天气。
曦城地处南边,经常会有连绵的阴雨,到了秋天更是一下雨就能冻得人一个哆嗦。
张齐让在体育部跺着脚皱脸,“魏老师,我真不舒服,感冒发烧流鼻涕,不跑了行吗?”
魏明光是体育组组长,五大三粗肌肉健壮,外面是喧闹嘈杂的声音,他原本就忙的找不着北了,闻言上下扫视了张齐让一遍,凌厉的目光让原本没病的张齐让生生打了个寒颤。
陈词站在一边贴号码牌,视线扫过来的时候挑眉勾了下唇,再抬头就见魏明光特别干脆利落地抽开抽屉,给人递了根温度计过去。
“量量,真发烧了我还有药,跑个三千强身健体,出点汗感冒明天就好了。”
张齐让:“……”
陈词看见这一切,笑意便憋不住,一声笑声刚刚发出来,张齐让敏锐地扫过来一个眼神,怨念足得能杀死人。
他赶紧别开头,由同事帮自己贴好号码牌之后才往外走去。
边走还听见魏明光粗着嗓门道:“三十七度八,是有点低烧,没事,两圈跑下来我包你病全没了。”
张齐让哀怨得不行:“……魏老师您家操场一圈一千五的吗?”
陈词乐得不行,甚至觉得往上升的那零点四度都是张齐让急出来的。
某名牌大学高材生,会求导会做几何、会画一个复杂的函数图像解决两人到校时间差问题,却死在了体育上面。
由此可见,数学不一定是最难的学科。
……
体育组办公室就在操场看台下面,有一道铁门连着操场,修了一个小花坛。陈词走过去便看见周木穿了件短t恤,嘴里还叼着根冰棍蹲在那。
他挑眉,靠着墙唤他:“跑完了?”
周木原本就是在等他,却也懒得进去跟那么多老师打交道,索性便在这蹲着,见他出来仰了仰头,“跑完了,给咱班拿了个第一,老师您没点表示吗?”
陈词挑眉:“你再重复一遍。”
周木:“…………”怕了怕了,不是没被您坑过。
陈词却道,“我又不是吓你,你自己说的咱班,你找我要什么表示。”
他笑:“别说语文老师没教你用词。”
周木怔住两秒又笑开,已经放弃了跟他打语言官司,吃完冰棍便站了起来。
花坛足足有五十公分高,他这一站便比陈词高上许多。
穿的单薄、站的还高,陈词都怕他给风吹下去。
操场边的香樟常绿不败,陈词仰头看他便看见他身后那棵高出铁栅栏的香樟树,少年气息一下就传了过来。
周木绽出一个笑,“我都拿了第一,您说您要不要也拿一个回去?”
“你在这等我半天就说这个的?”
“也不是。”周木说,“主要就是我饿了,教师三千米在最后,跑完我想去您家蹭个饭。”
半晌,陈词嗤笑一声:“真把自己当我儿子了?”
周木挑眉,“不敢,怕人吃醋。”
不想打语言官司的时候却能四个字把人噎了回去,由此可见,周小木同学是有天赋的。
陈词好笑地摇摇头,却不自觉地看了眼手机。
他跟顾言说了学校这两天有运动会,对方也知道自己会跑三千米,今天出门前那人甚至还给他发了条消息问需不需要他过来给他加油打气。
陈词发现顾影帝最会哄人。
离了两座城,又是在剧组拍摄正忙的时候,随便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要是遇上个爱撒娇的,真让他过来来不了岂不是打脸。
好在陈词自认为自己还没到那么娇惯的程度,直接拒绝了。
而等到三千米跑完,他回到体育部准备拎周木回家的时候,刚拿回手机,先是看到周木给他发了条信息说不去蹭饭要先走,顺带祝贺他拿了第一。
然后正准备回复,铃声却响了起来。
因为怕手机被别人看见,陈词并没有给顾言备注,只是那串数字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他才惊觉,他居然连顾言的号码都背了下来。
张齐让半死不活地搭着他要人走前捎自己一个,陈词随口应下便往外走。
已经很迟了,留下来的人并不多。只有看台上还有几个学生在收拾垃圾,陈词走远了几步靠着铁门接了电话。
因为刚跑完步,他声音有些喘,顾言听出来了,便问:“跑完了?”
“嗯,你收工了吗?”
“没。”顾言笑,“拿第一了吗?”
陈词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应完才发现这段对话特别像小学生考完试回家,家长问他考的怎么样,于是孩子便大声地将分数报出来,一双兔子似的眸子便会盯着大人,活像在求表扬。
除了声音不大之外,陈词觉得自己好像也藏着点期盼的意思,盼着他夸自己一句。
——“真棒,我的陈老师怎么那么棒。”
没有任何犹豫和吝啬的,顾言浅笑着说出口。
陈词明明知道自己越发幼稚,却极为享受着这人的夸赞,于是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弧度。
而这还没完,笑意刚刚浮现在脸上,电话那头的人轻声道:“陈老师,你回下头。”
陈词懵了懵,攥着手机转身。
一整排香樟树洒下的阴影里,站了一个人,手机放在耳边,戴着鸭舌帽,口罩被摘掉拿在了手上。
见他看过来,顾言露了个笑。
“来我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更,爱大家爱球球,啾咪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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