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钢地瞪一眼:“你不晓得联系我们吗?电话号码你记不住?”
半个月里经历了三次手术,总算保住了右小腿的盛凯被瞪得眼睛瞬间就红了,又怕又委屈:“不让打电话,也不让写信,他们管得很严,跑出去就打得半死……他也看得严,每次都不让我自己出门,也不让我碰电话。”
后面的“他”,指的是盛二强,盛凯已经喊不出爸了,那不是他的爸,只是他弟弟的爸。
盛二强的房子除了靠当人贩子赚佣金,还有相当一部分来自盛凯演出赚到的各种钱,但是,那个房子,没有他的名字,也没有他的房间。他偶尔会被带回去一天,也是客人的存在,睡在客厅沙发上。
而之所以会被带回去,是因为团里演出结束,发工资和奖金了,盛二强每次都会在那个日子过去看他,并且带他回家,直接拿走全部的钱,不允许藏私,如果藏了,还是一样得挨打。
“你……被打了几次?”盛意想到盛凯身上经年的伤疤和青紫,拳头忍不住握了起来。
盛凯摇摇头,好一会后才道:“记不清咯,试了好多次,最开始去的时候,他们都很好,一个月以后……全部的人都被拉到了别的地方,不认识的地方,地址一直在换,训练非常严格,不让吃饱,受不了,经常有人和到一起想跑出去,每一次都被抓回来打……跑了一年多,不敢跑了。”
被打怕了。
也绝望了。
盛二强也会打他,因为他跑了,他就拿不到钱了。
他本来一直就偏瘦,被选中了走钢丝,对体重的要求更严格了,训练量又很大,经常饿到不行。
像噩梦一般的日子,他常常会想起盛意和陈秀花,再就是盛大力,盛爷爷盛奶奶,祝贤和祝瑶,这些曾经对他好的人,一个也见不着了,他曾经也想过打电话,找不到任何机会,后来又想写信寄出去,没等求人家帮买一个邮票,信被搜出来了,又被毒打一顿。
杂技团从外头很容易进入的,从里头却几乎出不去,不管是训练还是吃饭,全都有教练看着,到了休息和睡觉的时间段,全部房门大门都会被锁死。
盛意不说话了,他不该那么问的,低着头,憋得眼睛发红,祝瑶根本忍不住,吧嗒吧嗒哭得很伤心,盛凯太可怜了。
陈秀花摸着盛凯的手也是又心疼又愧疚:“早晓得是这样,我们应该早点去找你的。”
“姨妈,现在能这样,我已经很感谢你们咯。”盛意露出一个苦涩又生疏的笑容,“之前找到我也没得用,他……还是会把我送进去的。”
盛二强不会放过他的,盛凯如今已经明白了对方的逻辑,在盛二强的眼里,孩子不过是要多少有多少的东西,相对而言,金钱和女人,这两样不那么容易得到的,才是盛二强看重的,他那个弟弟被照顾得很好,也完全不是盛二强的功劳,而是因为那个小孩还有亲妈在身边而已。
他对于盛二强而言,只是一个理所当然的赚钱机器。
他甚至无法摆脱他,他怎么摆脱啊,没有身份证,户口本也在他那,盛二强,是他法律上的父亲,可以操纵他的一切。
陈秀花听了这话,心都要碎了,哪怕恶有恶报,现在盛二强和他媳妇都被看押了起来,想想盛凯遭遇的这些,依旧恨得牙根痒痒,恨不能以血还血才好。
“小凯,你姨妈和我讲的,以后你就住在我们屋里头,和小龙,瑶瑶一起读书,要不要得嘛?”盛大力拍拍陈秀花,突然郑重地朝着盛凯发出邀请。
盛凯当即愣住了,他真的可以吗?
他一直以来最大的妄想,就是成为盛意家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