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兰没有了,弟弟的面容在雪地上渐渐散去,她此生都不可能再集齐那张药方了。
她心口狠狠地一痛。
肖子骞安静地躺在地上,面容如雪。她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在发烧。
肖子骞感觉到全身上下犹如火烧一般,又一时有一股蓝色的冰气在和那股热气相交织,他额头上全是冷汗,身体 抽搐起来,一转身吐出一股黑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女子俏丽的面容出现在面前,他扯了扯嘴巴,目色温柔地冲她笑。七月看到他醒来,悬了一夜的心终于安稳下 来。
“还以为你要死了呢。”她别过身来。解下小腿上的绷带,用了药后断骨己经渐渐愈合,勉强扶着还可以行走。 肖子骞见她药包里只剩下了龙麝,不由地摸了摸胸口,冰凉一片,她竟然给自己用了冰玄兰。
冰玄兰己经全用在他身上了,而面对怒气冲天的蚊龙,再去取来冰玄兰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蚊龙说不定己经咬噬 了剩下的冰玄兰离开了山顶。
心中一阵喜悦,她用了冰玄兰,意思是她可以放下她的弟弟了吧?反正也没办法去收集冰玄兰了,这点她肯定清 楚,还有在雪山上她落泪的面容,虽然让他心痛不己,却让他一阵高兴,毕竟那眼泪是为他落的。
他想要的,得到了吗?
他想要的心,是他的了吗?
肖子骞顾不上胸口的疼痛,忍不住笑眯眯起来,看着她自顾自疗伤的背影又心疼又高兴。
“我怎么会死呢,还没和娘子洞房花烛夜呢。不舍得,不舍得。”跟着连连摇头。
七月低头默然不语,长长的睫毛掩下了眼内的情绪,肖子骞无奈叹了口气,依然还是心有千千结。
出来近两月,此时己入夏至,阳光有点火辣,而药王谷依然是一片春意盎然,彩蝶飞舞。
肖子骞的毒虽然暂时解了,但是余毒未清。
山洞住了几日,他们终于被外出寻人的木头和铃儿找到了。而后七月把他带回来疗伤,师父和君上并不在,只留 书说他们外出寻药去了。
竹塌上的肖子骞用手肘撑起半身,留恋地女子的头顶,七月正半蹲着给他换药。
“娘子啊……”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摩挲她的脸颊,只是七月侧脸闪过。
“娘子啊……”
七月继续安静地给他换药,回来的这半个月,她就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肖子骞迅速地凑近她,捏起她的下巴, 看着她眸子深处,顿感气不打一出来:“你看着公子我这样绝代风华,你就没有一点想法?”
七月扫了眼他放大的脸,鄙夷地回视了一眼。
肖子骞不甘心:“那你每天在公子这结实的腹肌、胸肌上摸来摸去,就没一点欲望?”
七月无语地咽了一下口水。
肖子骞放开她,往床后面缩了几下:“你看着公子那么帅气那么英勇地为你战斗,你就没有一点点心动?”
话毕,收起漫不经心的眼神,专注地盯着她。
本来以为她的心都融化了,只是这半个月来,她不发一言的样子,让他一点都摸不着头脑。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比那些战术攻略难太多了。
七月瞥了他一眼,坐到床上把他身上的绷带系好,顺势按了按他的伤口,痛得他呲牙咧嘴,眼泪汪汪地转过一 边:“活不去了,活不下去了。”
她收拾好药瓶,又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无奈又好气地瞧着某人耍赖:“今天我还有点事情要办,你能陪我 吗?”
肖子骞一扭脖子,梗着道:“你求我。”
七月懒洋洋地打了哈欠,好个敷衍:“我求你。”
“喂喂。你这算是求我吗?好歹我也救了你数命吧。”见己经飘然跨过门槛出去的女子,他连忙从竹塌上起来。 守在外面的铃儿见公子健步如飞的样子,伸出手向木头:“你输了,十两银子,我说了公子就是在装病。”
木头耷拉个脑袋,怪自己的主子不争气啊。
七月走得很慢,肖子骞跟在她身后,穿过隐隐的竹林,心里猜得七八分了。
不知走了多久,当下俨然是另外一个天地,犹如水晶般的世界,精灵一样的少年躺在雪地里。
和往常她快步高兴地走过来不同,不过百米的碎石小路,她似用尽了所有的勇气。
她伫立在路的尽头,久久凝望。
己经远去的光影在心里折叠成一张张剪纸,从脑海里飞过。那高高的琉璃瓦,青砖红墙,朝廷上百官朝拜的声 音,太监尖尖细细的嗓音,宫女们打闹嬉笑,在御花园中,自己和皇弟盘膝在父皇母后的座下,弟弟一脸单纯可爱地 围着自己打转
七月记得自己曾许诺过要带弟弟出宫呢。带他看看外面的戏台子,尝一下糖葫芦。对了,她还许诺给他找个漂亮 的太子妃……
肖子骞拍了拍己经望得发痴的七月,提醒道:“是时候了。”
七月仿佛如梦初醒,敛下眼眸。
父皇母后,我该让皇弟来和你们团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