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宫室族众,你兄长即便是庶人也不会受亏待。”
跃没有说话。
商王叹口气,神色稍缓:“孺子,我又何尝愿意将你兄长落上这等罪名。”
“父亲可曾与载说过这些?”跃问。
“载么?”商王露出一丝苦笑,道“他离宫也好,锐气太重,放任则迟早自伤。”停了停,他说“我亦命人暗中保护,载不会有险。”
跃立在原地,没有说话。
“下去吧。”商王露出疲惫之色“明日往亳思过。”
堂外,秋风清冽。
跃走下石阶,每一步都觉得生浮,却又沉重不已。
千里归来,他知道事情不一定能挽回,却没想到自己已经站到了商王面前,却什么也做不了。
“跃,这个小王本是权宜之计。”他想起那时兄长对他说过的话。
王子么?跃望着天空,忽而露出一丝苦笑。
庭中棠树已经开始落叶,细细的树枝露出来,掩映中,跃瞥到廊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罂望着他,距离虽远,跃却能感觉到那双目中的欲语之色。
跃注视片刻,微微颔首,朝宫外走去。
跃返来,并未张扬。离开大邑商的时候,自然也并没有像王子弓和载那样引得民人倾城相送。
天还未亮,跃的宫门开启,一辆马车停在那里,后面只跟着十几武士。
秋风从平原的另一头吹入宫道之中,带着一夜的凉气,已经能让人不经意地打个颤。
跃深吸一口气,回头望望身后仍被夜色笼罩的高墙和重檐,目光沉静。
“王子”随行的小臣乙看着他,脸色愁苦。
“出城。”跃神色平静,吩咐驭者。
车马辚辚走起,在寂静无人的宫道中越跑越快。
东方渐渐露出一丝淡淡的白光,破晓在即。快到城门的时候,跃突然望见前方道路上站着一抹人影。待走近,他心头一震,喝道:“停!”
微弱的晨曦淡淡降下,罂独自伫立在路旁,双目清亮。
“你去何处?”罂问道,声音清澈,轻如和风。
“去亳。”跃答道,片刻,补充:“父亲罚我思过。”
罂没有接话。
黯色浓重,二人的脸都不甚清晰,却能感受到对方的注视。
跃心里苦笑。他没有指望自己回来的事能瞒过罂,但他也一直没有去见她。并非忘了,而是离别在即,见了面也是徒增惆怅。
罂没有质问跃为何不来见自己,看着他,轻声道:“我随你一起去。”
心底似有什么抚过,和缓而温暖。
跃看着罂,却并无喜色。
“我去亳,乃是受罚。”跃说。
“我知晓。”
“你是宫人。”
“大王曾说,我何时离去皆随我意。”
跃的眼底光泽微动。
“我也不知何时才可归来。”
“正是因此,我若不跟着,你就不知又要瞒着我去何处。”
跃看着她,笑容在唇边慢慢绽开。他深吸一口气,忽然站起身来,从车上跳下。
罂惊呼的声音刚出喉咙,她已经被跃一把抱起放到车上。
有力的手臂牢牢将她搂在那温热的胸前“前行!”只听跃低吼一声,驭者扬鞭,马车朝晨曦渐明的宫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