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在天空高悬,热力灼灼炙人。大邑商宫城的南面,宗庙林立。
中心广场的九层祭台上,大巫身着艳丽的衣裳,口中念念有词。群巫起舞,一道赞颂先王河亶甲的功绩,祈求降佑。
高台下,司祭望着头顶的日头,脸色已经极度不耐烦。
“到了么?”他问从人。
从人摇头。
司祭脸色阴沉,嘴里恨恨地骂了几声,道:“该死的臣甲!时辰要过了!”
旁边众人相觑,皆不吭声。
今日祭祀先王河亶甲,先前的贞人卜得伐奚二人。不料,今晨将两名奚人拉到这里的时候,其中一人竟突然口吐白沫暴毙,也不知缘由。死人当然不能用以祭祀,司祭无法,就叫手下臣甲去圉中再取一人来。可臣甲去了许久,也不见回。
“来了!”这时,一人忽然指着远处道。
司祭望去,只见臣甲驱着一辆牛车急急地朝这边走来。
“司祭!”臣甲擦一把汗,露出发黄的脸。
司祭脸上不禁一松,却瞪起眼睛,喝道:“怎么这么久才来!圉中那么大,一个充数的奚人都找不到么!”
“找到了找到了!”臣甲赔笑道“司祭要的人,我就想挑个貌美的送来,挑了许久。”
司祭又好气又好笑:“祭祖罢了,又不是选王妇,要什么貌美!”说罢,他走到车前,只见牛车上躺着一名女子,头发蓬乱,脸上和衣服上沾满草灰,脏兮兮的。
“这就是你说的貌美之人?”司祭看了看,皱眉问“怎像是死了一般”
臣甲苦笑:“司祭,圉宰说圉中奚仆虽多,力壮之人还要做活。这女子得了重疾已不长久,反正斧钺下去也是一命,不若”
司祭白他一眼,挥挥手:“时辰快到了,行祭!”
周围人答应一声,把女子从车上拖下来。
祭台上响起一声凄厉的哭号声,一名奚人被武士强行拽上祭台,揪着头发按住。手起刀落,奚人的声音还在回荡,头颅已经被生生砍落。
“快,快!”司祭催促将刚才送来的那女子也拖上去,臣甲答应着,用力拖拽女子。
正在这时,一阵急急的马蹄声传入耳中。司祭望去,愣了愣。
只见宗庙的衡门外,一辆马车正疾驰而来,后面跑着好几人,在路上扬起高高的尘雾。
“那是何人?”司祭嘴里嘀咕着,看那架势,却明白来者必不一般。
马车一路奔到祭台下,还未挺稳,一人已经跳了下来。
司祭定睛看去,吃了一惊。那人竟是王子载。
“可曾见过一个昏迷的女子?!”未等司祭行礼,王子载已经奔到他面前,迫不及待地问道。
“女子?”司祭愣了愣。
他正要答话,王子载忽然望见已经拖到祭台上的那人,指着问:“那是何人?”
祭台上的臣甲早已瞥见载,心知不好,催促武士道:“时辰已至,司祭令行祭!”
“住手!”王子载脸色一变,大步奔上祭台。
武士看看正奔来的载,犹疑起来:“可”
臣甲骂了一声,一把夺过武士手中的铜钺,才朝地上的人举起,忽然,一道刃光直直飞来,利器穿透皮肉。
祭台下一阵惊呼。臣甲睁大眼睛,看着露在胸膛外的刀柄,片刻,仰身从祭台上跌落下去。
祭台上,载气喘吁吁,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躺在几步外的那个人。
“王子”行祭的武士被这一切惊得有些不知所措,正要上前行礼,载一把推开他,在地上那人的身旁蹲下来。
女子躺在地上,似乎毫无知觉。
载拨开她面上的乱发,阳光下,女子的脸庞虽脏污,那轮廓和眉眼却一点也不陌生。
“睢罂”他唤了一声,喉咙有些沙哑。不知是否刚才掷刀的时候太用力,心一直在胸膛里撞着,怎么也停不下来,脊背上却阵阵生凉。
罂仍然双目紧闭。载把手指凑到她的鼻子下,觉得探不分明,又按在她的脖子上。脉搏的跳动传到手上,一下一下,清晰可感。
载只觉心中压着的大石瞬间落下,松了口气。他随即把罂打横抱起来,快步地奔下祭台。
“王子”司祭及众巫看着载这番举动,目瞪口呆。
载却一言不发,把罂在车上放好,喝道:“走!”
驭者长喝地扬鞭。
拉车的二马撒开四蹄,拉着车子绝尘而去。
罂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行很长的梦,却云里雾里一般,昏昏沉沉。
她醒来的时候,后脑又胀又痛,摇一摇,还觉得有些发晕。
“你醒了呢。”一个声音传来。
罂望去,却是一个面目陌生的中年妇人,看着她,眉眼甚是平和。
“我”罂茫然地看着她,又看向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宽敞的室中,陈设齐全而精致,上方的横梁还有幔帐垂下。
“这是王子载的侧室。”妇人缓缓道,说着,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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