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电律师。
云在太阳头上轻轻的飘着,一会儿像轻柔的棉絮,若飞若停,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会儿像奔腾的骏马,向远处奔驰,好似要奔赴疆场,乳白色的浮云下,嘟嘟几声声响之后,那一侧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喂。”
“薛律师,”父亲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我们不是组织村民挡矿吗?煤矿上的人报警了,现在警察要带走那些挡矿的,你说怎么办?是让带走还是?还是组织村民联合起来,不让那些警察将人带走?”
如果几个月前,这样的话从父亲口中说出,顾采薇一定会震惊的掉到大牙,不过现在已经习以为常。
电话那一侧的人会说什么?电话这一侧人都很想知道。皆都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偷听着,只听那一侧这样说道:“我现在马上就到,正好在二队有点事,你们尽力将事情拖到我赶到。”
“好,那我先去矿上。”
电话结束之后,父亲便匆匆忙忙离开了,那一声皮卡车发动的声音轰隆隆的就像丧礼的鼓声一样让人哀鸣与无助。
接下来的事情,顾采薇并没有亲眼所见,不过当天下午,矿上所发生的警民冲突的版本便在队里传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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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里,顾采薇的父亲顾勋赶到矿上的时候,队里的人已经将警车和警察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个‘水泄不通的炮弹’左侧是一排长达十几辆的已经装满煤的拉煤汽车,右侧则是一排望不到边的空着的拉煤汽车。许多四轮车和下井工人也都停工了,与装车的装车工人纷纷站在‘炮弹’周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特此声明:装车工人是指,装载机将车装到拉煤汽车上之后,汽车车顶都是凹凸不平,需要装车工人上汽车车顶将煤摊平。这种装车工人,一般雇佣的都是当地村民。至于下井工人,早些年还是以当地人为主力,后来则改为以外地人为主力军。下井工人主要的作用就是开车四轮车将井下的煤,拉到地表上,小煤矿一般都是这样运作的,马连湾煤矿亦是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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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马连湾,和当地派出所领导交情最好的要数宋逸兴,不过宋逸兴现在忙着在二队煤矿上挣钱,根本无暇理会这些小事。也就是说,只要这个时候宋逸兴来这边调节一下,事态就可以缓和下去,不过这个村支书完全只顾着给自己谋利,根本无暇顾及也无心顾及别人的利益。
顾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抚好群众暴动的细胞,最终村民们同意放两位派出所的民警离开,但是不准民警带走挡矿的村民。若是这样做,民警肯定脸上无光,可是基于警民力量悬殊,最终勉勉强强做了妥协。
就在冲突得以缓解的时候,一辆鸣笛的桑坦纳飞奔而来,所到之处煤渣飞扬,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朝着桑塔纳望去,所有人都知道是薛律师来了。
薛律师很专业,下车之后便喀嚓喀嚓开始拍照,刚刚缓解的矛盾因为喀嚓喀嚓的声响再次喷井式爆发。两个警察抖擞抖擞精神,戴上警帽朝着薛律师大摇大摆而去。
毫无疑问,他们要求他交出相机,删掉照片,同样毫无疑问,薛律师绝不同意。
这个时候,顾勋走上前去做了近一步的解释:“我们现在和矿上正在打官司,律师在取证,这些照片很有可能就是法庭上的证据,所以我们绝不能轻易删掉。”
两个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谁也没有在坚持,而是转头朝着背离人群的地方走了几十米,开始打电话。
每个人都很清楚,这通电话不是打给矿上负责人就是打给派出所的领导的。不过不论打给哪一方,就等于打给另一方,因为派出所的领导早就被煤矿上的人喂饱了,这种时候绝不可能站在老百姓这一方。
一通电话之后,两个民警走了,民警走了之后,围观的人也渐渐散了。
可是,挡矿的人仍在挡矿,堵塞的煤车仍在堵塞……
这场争执,注定不会草草结束,因为这里面的利益关系太错综复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