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知道拉斯塔是他的私生子,也知道他这是在拐弯抹角的替他求情。古斯塔夫对此不置可否,出来圆场的是冯.察林堡首相。
“话也不能这么说,拉斯塔子爵已经尽力了。他是第一次真正独挡一面,能有这种表现已经超乎我们的期望。用两千人击败了七千人,就算是海外军对付土著都很少有如此规模的胜利,他组织人手进行反扑也很合乎战术原理。杰特·牛顿先生的牺牲,大概是因为敌人出乎意料的顽强,而非指挥官的计划错误。”
宫廷顾问法师,白金徽的维克托附和着:“首相阁下说的正是。南方佬一向擅长开发各种奇怪的魔法物品弥补他们法术的不足,或许牛顿阁下是中了陷阱也说不定。”
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发言激怒了宫廷牧师。英格丽大主教面色一寒,用年长女教师般的口气教训道:“我想不出有什么陷阱能暗算到杰特。不客气地说,如果不是他自己想要选择死亡,在座没人能置他于死地——南方那些五、六段的法师就更别提了。除非他们有了魔法上的大突破,否则不可能干掉一名有着诸神护佑的红衣主教。”
她的发言让所有人一愣。作为教廷代表,英格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明确表明过立场,就连首相和军事大臣一时都摸不清她究竟想要做什么。人人都知道,红衣主教历史上没有人被干掉并不是因为他们有着诸神护佑,而是他们距离战场足够远——同等级的牧师战死数量可是相当不少。冯·察林堡咳嗽了两声,试探着问:“那么,大主教的意思是……?”
“我们必须派出足够多的高阶牧师去调查这件事情。神学的领先与否关系到我们的存亡,这件事情必须全力以赴。教皇已经看到了预兆,他会祝福我们将要做出的行动。”英格丽好整以暇地说着。她早就接到了从教廷占卜部门传来的消息,对最近要发生的事情有着模糊的认识。
“咔嗒”,古斯塔夫的权杖“强权”倒在了地下。皇帝猛地站起身,双手扶着桌子,问道:“教廷已经看到了预兆吗?”
“是的。只要没有超乎命运以外的力量干涉,我们就会在这次圣战中迈向胜利。诸神会祝福这次战争!”
除了财政大臣莫斯里·格雷欣外的每个人都惊讶了。上两次战争中,教廷的祝福都是模糊而不确切的,他们也从未看到过那根本不会到来的胜利。但这一次,教廷不仅在支持他们开战,更信誓旦旦地说帝国会取得胜利!
“圣战!这将是一次圣战吗?”外交大臣柯威·休·鹰翼兴奋到站起身来,绕着桌子走了两圈,掩饰不住语气中的激动:“让他们来吧!如果南方佬要战争,我们就给他们战争!”
只有无神论者格雷欣嘴角一撇,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这表情没瞒过外交大臣。
“莫里斯,你又有什么意见?难道你又要说国家预算不够?不够就加战争税吧!这不该是你最擅长的么?!”
英特雷冒险家拿起烟斗,深深吸了一口,斜睨着鹰翼郡伯爵。“我对宗教没什么看法。只是,如果对贵族领抽取战争税而产生了纠纷,鹰翼卿会去同他们沟通的吧?”
“……你不会向直辖领地、直辖市和商人抽战争税吗?”
“很遗憾,商人、工匠和农民都是有腿的。在帝国他们不能用手投票,却可以用脚投票。在皇帝陛下的直辖领地抽税,只会让那些大公国高兴而已。”格雷欣转向古斯塔夫,恭谨地问,“陛下能告诉我,您打算动用多少兵力吗?”
古斯塔夫犹豫了一下,将目光投向军事大臣。费戈塔公爵会意地点了点头,报出了一个数字:“十五万人。”
莫里斯草草心算后回答:“十五万人,补给线最远到伦尼,九个月。预支明年税入,再加四个月。这段时间内要解决,否则就只能发行无担保国债和军用钞票了。”
“难道我们这么多年努力改革财政,只有这点积蓄?当年雷欧斯坦陛下带着二十万人战斗了三年,也只用掉了三千万金马克。”首相对这个数字也有所怀疑,他觉得花费实在太高了。
英特雷人咧嘴一笑:“这已经不是剑和骑士风度的时代了,首相阁下。现代战争打的是钱!五万骑兵、十万步兵不是嘴皮子一碰就能碰出来的,更不是拿来在地图上随意划来划去的箭头。每人每年五十个金币?开什么玩笑?要组织大军,就要有与大军相应的后勤结构、行政结构、指挥结构,缺一不可。装备怎么办?后勤怎么办?征发怎么办?现在每人每年两百金币都不够!是的,上次战争雷欧斯坦只用了三千万金币,所以他被南方人用钱打败了!”
听到这里,鹰翼伯爵再也忍耐不住,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你这南方佬居然敢污蔑先皇!哪里要这么多军饷?恐怕是为了你侵吞起来方便吧!”
“侵吞是不可避免的。但我可以说,我没从里面拿走哪怕一个铜子儿。如果真的能消灭侵吞现象,军费起码能额外多三分之一。但究竟是谁侵吞,我想在座各位大概都比我清楚得多吧。”
莫里斯的语气仍然很不严肃,但却有不止一个人悄悄低下头去,包括古斯塔夫皇帝本人。每个人都知道,帝国军每个军官都靠着层层盘剥军费而生活。这个精锐的军官阶层基本都由破产贵族和贵族家的非继承人组成,远比南方的民兵军团精锐,却无力维持排场。
“既然事态已然如此,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春天也不能算一个不好的作战季节,对吧?总动员吧。”
古斯塔夫从桌边站起身来,打破了冷场,敲定了最后的决议。冯·察林堡首相站起身来,想要阻止,但古斯塔夫没给他这个机会。
“送信给所有的公爵。两天内,驻扎在新堡和奥斯河西段的第二军、第三军、第五军和第一、第二费戈塔军必须完成进攻整备。告诉新任索玛公爵,让他动员第二索玛军,第一军仍然担负西方边境守备。后续部队的动员计划就交给你了,费戈塔卿。”
“遵命。”军事大臣站起身,按着左胸坚定地回答,“我会尽量动员最大数量的军队跟上的。”
古斯塔夫想了想,又点了财政大臣的名:“格雷欣卿,我要二十五万。”
“二十五万?什么意思?”
“我要你在南方维持二十五万人,只到今年年底。帝国军常备兵力的六分之五而已。花销不重要,必要时你可以以今后十年的税入为担保向一切人贷款。能做到吗?”
强权亮了起来,它的金色光芒映在桌上。这一刻的古斯塔夫·休·柯曼,看起来难以违抗。
“陛下,二十一万人是上限。皇家大道和斯蒂尔堡方向九万人,费戈塔方向七万人,索玛方向五万人。”莫里斯·格雷欣犹豫了一下,砍掉了五分之一的要求。
“我不想听借口。二十五万人,额外加上两个军四万人做总预备队。还有,我们不能放弃西儒洛克,将皇家大道的兵力转到索玛方向。西路作为主攻,从索玛公国维持九万人。”
“……如果陛下您坚持的话,我会尽力而为。”财政大臣顿了顿,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或许我们还能向肯格勒人学习,设立一家由皇室、大贵族和臣民们共同拥有的中央银行发行钞票,以此来整理财政。”
年轻的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都好说,财政方面就拜托你和总司令部协调了,务必要保证军队的供应。后方就交给你了。我信任你。”
身为英特雷人的莫里斯.格雷欣罕见严肃地点了点头。“请陛下放心。只要前线兵力不超过我许诺的数字,供应组织不好,就送我上绞刑架吧。”
“我不需要绞刑架,请给我保证后勤供应。”
古斯塔夫拄着“强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内阁会议室。皇帝仿佛看到通向自由国家的路敞开着,就在他的脚下。他丢下的最后一个词决定了结局。
“散会。”
帝国庞大的战争机器于六个小时后运转了起来。首先运转起来的是德兰的总司令部,然后是其下属的后勤机构、情报机构、通讯机构,再然后是各事务部门、宣传部门、对外和对内的交涉部门。开战的决心通过成百上千场集会、示威游行和演说传播到了所有柯曼人的耳中,成千上万的动员会在各个级别的军队中召开了。
皇家陆军总司令部日夜不停地制定着作战计划,将第一批八万帝国军分两路投入了儒洛克战线。早已有所准备的皇家第二军先锋部队在七十二小时后越过了国境线,横渡了天险奥斯河,出发去接应被困在儒洛克的柯曼军。所有的军队将在五天内动员完成,在十天内全部越过国境线。在一六六六年四月一日,神圣柯曼帝国将完成全面动员。在动员时间表上,它的记录是“动员零点日(M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