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确实不重,但刚才……我左腿的伤口被压到了。”少年坐起身来,压抑着痛道。金发少女面上一红,扭过头去,手在军服内袋摸索着:“抱歉,用这个止一下痛吧。”
索莱顿接过那泛着蓝光的药水,光是那通透度和耀眼的深蓝色就足以显示其浓度和等级。“我可以用这个……没问题吗?看起来很贵。”
“你不想让你家人看到你的伤口上的绷带吧?喝吧。把绷带拆下来,我在门外等你。”
少年盯着那瓶海蓝色的治疗药水。不知为什么,他想起了那个蓝色的世界。昨晚他曾经试图窃取面前少女的一件小东西,窃取到的却是整个世界的投影。那是一段如梦似幻般的记忆——就算到了现在,他也不太相信面前的少女真的拥有一件蕴含魔力如此浩瀚的物品。
犹豫片刻后,他喝了下去,所有的刺痛感几乎同时消失。
“呃……谢谢你。”索莱顿试图道谢,却被安妮不耐烦地打断。
“别废话了,赶紧穿上军服出发吧。我们可以在路上对一下口供。”
“口供?”耐门回想了一下,“啊,你是说要用来瞒骗修女的那些故事?嗯,我们是应该对一下,要跟黛妮卡的家信契合起来。”
“边走边说吧。”
两人在码头雇了马车。由于预料到连接东区最高法院的路一定会堵车,他们绕了路越过半个城市赶往同样位于东区的福利院,一路上还检讨着那个即将拿出来用的虚构故事。
*** *** ***
“原来今天有好事会发生呢。也许会有黛妮卡或者索莱顿的信到?”
趁着早饭后的闲暇时光,薇伦修女用预言神术预言了一下今天的气运。圣格蕾丝福利院最近景况不错,所抚养的孩子也多了不少;除了那两个离家在外的游子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忧心的事情。当然,她一点也没算出相当于她养子的索莱顿正在编造口供的事情:预言神术的准确率一般只有百分之六十五,也就比信口胡言或者丢硬币高一点儿而已。
“算了吧。现在他们两个应该正沉浸在快乐的旅行中吧,恐怕没空给家里寄信。孩子长大了就要出门去冒险,这是拦不住的。”在一旁裁剪服装的扎尔特.佛兰笑着驳斥道,“毕竟上一封信也就是一周前的事情。对了,我又做了件衣服给你,要不要试试看,薇伦?”
“喂喂,这次又是什么?该不会又是帝国大学的女生制服吧?”修女有些不满地问,“我接受你订婚戒指以前你怎么就没露出这些怪癖呢?”
“呃,这次是皇家神学院女子部的……再说,你不是也很高兴地穿了吗?要不然我下次做你母校的?”
“自省会神学院?说起来倒是挺怀念的……”
两人正讨论着关于女校制服的问题,从院墙外传来渐近的马蹄声,很快就又变成了敲门声。
“薇伦修女!有信!”
修女整理好仪容,一路小跑奔了出去。扎尔特紧跟在他后面,一点也看不出之前驳斥时的神情。
“从肯格勒寄来的,邮资已付,请签收。”穿着绿色制服的女邮差从黑色邮车后面的信袋里面取出信和签收单。见到修女身上穿着的女子大学校服,邮差脸上写满了惊讶。
修女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谢并飞快按了印章后,就将信抢了过去。信封上的字是娟秀的圆体,一看就是黛妮卡的字。那年轻的女邮差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一言不发地赶着马车走了。
“你看吧,果然就有好事。”一回到屋里,修女迫不及待地拆开,“让我看看……她改了名字,用我的昵称做了姓氏,似乎要跟她父亲断绝关系呢。真是年轻意气。”
“黛妮卡.薇伦吗?和你的名字很像,听起来不错。”扎尔特愉快地笑了笑,“虽说好久没见克拉德了,但这个事情还是别告诉他的好。”
修女哼了一声:“少来这种恭维。她要跟着新同伴去北方?”
扎尔特脸色一凝:“北方?她不是已经在儒洛克了吗?难道说是那个‘北方’?”
“你猜对了。她要去帝国。她说她要去看看整个世界,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来信,让我们不要担心。”薇伦苦笑着道,“那可是信都很难送到的帝国啊,怎么可能不担心?”
“神圣柯曼帝国啊。要是出了什么事就麻烦了……那里气候不好。”扎尔特若有所思地道。他所说的气候,显然指的不是天气。他想起了自己为了躲避追踪而化名作“耐门.佛兰”的日子。“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对了,索莱顿也一起去吗?”
薇伦修女继续往下看:“不,黛妮卡在信里面说他不想去帝国。他喜欢上了个漂亮女孩,恐怕打算就定居下来,不再回来了。他也不带那个女孩回来给我们看看?年轻人还真是幸福啊……”
扎尔特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薇伦,把信给我看看。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修女将信递了过去。
“我觉得这信里面有三分假话,尤其是索莱顿这部分。如果他真的恋爱了,怎么可能不亲手写些话?怎么可能不把那女孩的名字告诉我们?我看有可能是遇到了不测……”
听到这话,修女立刻就发怒了:“今天是神临节,你别说这种话好不好?!”
“抱歉,但是这封信真的有点怪。你看,信上并没写收件人的姓名,却没被退回去。刚才那个邮递员我们都不认识,却叫出了你的名字……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有些微妙的不和谐感吗?或许我们的儿女们卷入到很麻烦的事件里面去了。”
扎尔特.佛兰皱起眉头,似乎想从这封信里面看出什么来。正在此时,院墙外又传来了渐近的马蹄声。
“这里是两个金镑,不用找了。”安妮将钱丢给车夫,“走了,索莱顿。你盯着那辆邮政马车发什么呆?”
“啊,没什么,只是觉得那辆车逆行了……”索莱顿跳下车,犹豫了一下请求道:“能不能你先去敲门?我有点不好意思。”
“这不是你家吗?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算了,反正我跟修女他们也很熟。”安妮撇了撇嘴,整理了一下军装,上前敲响了门。
“薇伦修女!佛兰先生!有人在吗?”
修女踏着小碎步走近,打开了门。见到微笑着的金发少女,她脸上的笑容当即绽放开来——毕竟安妮是到目前为止给福利院捐款最多的人。
“塞菲尔大小姐?快进来吧!今天怎么有空到我们这里来玩?大家都说很期待你过来……”
安妮笑道:“别说什么大小姐了,我只是真正大小姐的仆从而已。钱也不是我捐的,不必这么恭维我,我会受宠若惊的。”
“你妹妹是小小姐,你当然是大小姐了……”说到这里,修女才注意到她身上的红色军服,“哦?这身军服是你的爱好?很衬你呢。”
“你猜错了,那是真的英特雷军军服。其实我今天不是来玩的,而是带走失的小孩回家的。”安妮扭过头,“行了,出来吧,佛提堡的英雄索莱顿中尉?”
索莱顿深吸了一口气,从墙后面闪了出来。
“我回来了,修女。这么久没联络,真对不起。”
他本来期待着薇伦修女激动的目光。但出乎他的意料,修女只是看了他两眼,就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安妮身上——而且是用激动的目光。
“你们真是的。如果是你的话,直接写在信里面就行了呀。难道是为了给我们一个惊喜?”
“什么?”安妮大惑不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好了,快进来坐吧!别站在门口了!”修女的笑容简直就要溢出来了。她对着屋子里面大喊道:“扎尔特!扎尔特!快出来,看谁回来了!你刚才的猜测根本就没中,那封信里面说得都是真的!”
安妮和索莱顿面面相觑。
“呃……修女的精神最近没什么问题吧?还是说你干过什么奇怪的事情,索莱顿?”
“别问我啊,我没见她们的时间比你还久呢。”
*** *** ***
几乎同时,在不远处的一处空地上,之前和他们擦身而过的那辆邮政马车停了下来。女邮差跳下车来,同早已等在这里的同伴们打了声招呼。
“抱歉迟到了。我的私事已经处理完了,可以开始了。这辆马车你们拿去用吧,汇合地点看我的地图。”
少女换回了原本的声音。那是耐门.索莱顿的青梅竹马、克拉德.洛佩斯中将的女儿,天才魔法师黛妮卡.薇伦的声音。
太阳已经完全浮出了地平线,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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