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亲王遭贬之后,朝堂上谁也不敢再妄议立储。
妄议是一回事,迎合皇上的心思推波助澜是另外一回事。
薛明睿道:“皇上服用的金石丹药越来越频繁,养心殿议政的时候精神不济还要让内侍拿出一丸来吃。”
皇上吃金石丹药中过毒,可是现在又离不开那些东西。容华想了想,“服用金石丹药到底有没有效用皇上自己最清楚。”若不是知道自己身体不济,皇上也不会让皇太后找到薛家。
皇太后的意思在明白不过,薛明睿举荐九皇子将来必定前程无量,若是有二心薛家满门就会有灭顶之灾。
薛明睿和容华回到薛家,去老夫人屋里将宫中的事说了。
老夫人缓慢地转着手里的佛珠,半晌才抬起头来看薛明睿,“皇上身子不行了,你有什么思量?”
容华站起身亲手将隔扇关上。
屋子里传来薛明睿低沉的声音,“九皇子年纪尚小不足以主持大局。”
薛老夫人道:“高宗继承皇位时年仅七岁,九皇子比高宗年长,更何况当年高宗内忧外患,九皇子面临的情形总比高宗要好些,若是你顺从皇上的意思,扶持九皇子登上皇位,你顺理成章的就有了扶持新君之功。”
容华转过身坐在锦杌上。
老夫人看向容华,“你也要为容华和孩子着想,容华眼见就要临盆,你万一有个差错,我们薛家就真的要灭了满门。”
薛明睿皱起眉头来,深深地看了容华一眼。
容华眼睛里没有惧怕,而是一如既往的明亮。薛明睿心中不由地一暖,更加坚定了些,“高宗继位时,我大周朝兵强马壮,在外抵御外地绰绰有余,高宗身边更是有股肱之臣,如今大周朝兵马有所懈怠,西北战事不稳,南方又有外藩侵扰,最重要的是现在朝廷各方势力四分五裂,九皇子登基必然压制不住庄亲王,早晚还会再起争端,再说,蔡氏一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九皇子登基,蔡氏早晚必然干政。”
容华看着薛明睿。薛明睿心里早已经认定了英亲王,不论谁说什么他都不会动摇。
不管是薛家人还是周家人都是一条路走到黑的性子,老夫人道:“那你要怎么办?只要你推举九皇子,皇上就会顺水推舟将九皇子立做储君,到时候你再支持英亲王,那就是真正的谋朝篡位,就算登上皇位也是个贼。皇上尚顾及这一点,难不成英亲王不在意?”
薛明睿没有犹疑,眼睛更加黑亮,“祖母,若是当年先皇先立了宣王为太子,当今皇上还会不会夺位?”
就是这样的气势才可做大事,薛明睿向来不是徒有其表。
老夫人叹口气,“既然你下定决心,我也不说什么,薛家将来还是要靠你。”说着支持着躺下来。
容华忙上前服侍老夫人。
看着老夫人皱着的眉心,容华转头埋怨地看了薛明睿一眼,安慰长辈的话薛明睿向来不会说。
薛明睿迎上妻子的目光,这才道:“祖母安心,一定不会出差错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那就好。”
……
回到房里,薛明睿和容华梳洗好躺在床上。
薛明睿转头吹灭了灯。
薛明睿拉起容华的手,“你就不劝劝我?”
容华笑道:“侯爷决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妾身没有那个力气。”
薛明睿低低地笑出声,手指沿着她的指缝滑下来,“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和孩子受委屈。”
既然他有这么大的把握,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
恩科舞弊案落定,朝廷重开恩科,三场考试过后,朝廷又刮起了立储风,武穆侯和蔡家举荐九皇子,紧接着有人举荐庄亲王和英亲王。
朝堂上众臣争的面红耳赤僵持不下,奏折更是一封封递到皇上跟前,立储之事还未处理妥当,宫中传出消息,皇太后薨在慈宁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劳累和悲伤的重击下皇上身体终于被拖垮,连续两日不能上朝。
皇太后薨逝,举国治丧,到处都是一片素白,薛明睿每日必然出巡城,终有一日落得清闲,薛明睿和容华下了盘棋早早就安睡了。
不知怎么的容华这晚睡得格外不踏实,半夜里糊里糊涂做起梦来,梦见自己赤着脚去追南院的小鹿,不知不觉脚底被石子磨破,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小鹿一转眼跑进了竹林,她要穿上鞋接着去追,却发现鞋子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她只能一瘸一拐地到处寻找。强忍着疼痛走出了小径,她终于瞧见两只鞋掉在池塘旁边,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谁知道刚捡起鞋子来穿,池塘里的水突然高涨起来,湿了她的裙子,她想走双脚却仿佛被黏在哪里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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