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元脸色巨变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忙跪下来磕头,“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皇帝冷笑一声,“朕登基这么多年,每次见到堆积如山的奏折,都想着本朝何时才能出现盛世景象,百姓人人富足,边疆安定,真正的国富民强。到时候这些奏折也会少一些。现在奏折果然少了,可并不是因为盛世才会如此,而是有人觊觎朕的权利。”
张德元听着大殿中皇上怒吼的回音,吓得浑身颤抖。
“朕看不到奏折,因为已经有人提前帮朕做好了。”皇帝眯起眼睛。好个庄亲王,不止有能力网罗群臣,还能为了权力不择手段,将来真的做了天子,大周朝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皇子将手边的奏折又狠狠地摔在书桌上,“不是朕不选他做储君,不是朕不想让权,”说着用手指着张德元,“你,你给我说,他真的是贤王,真的能治理好国家吗?他真的能做到比朕强?”
张德元整个人缩在角落里,什么话也不敢说,只是被皇上逼得一点点地后退,“皇上英明,无论是谁都及不上皇上。”
“不对,”皇帝目光阴鸷,“你们都在想,如果是宣王继位,也许大周朝会比现在要兴盛。”
张德元不停地磕头,“别人不知道,老奴却清楚的很,皇上从登基之后一直励精图治,皇上奏折上的朱批比臣子还要多,如今咱们大周朝是真的兴盛,皇上只要保重龙体,就是奴才们之幸,天下人之幸,皇上是真龙天子,那些乱臣贼子怎么能和皇上相比。”
虽然是一派阿谀奉承之词,却能缓和皇帝的怒气。皇帝冷笑一声,重新坐回御座上,半晌才又看向张德元,“去将李忱叫来。”
张德元匆忙去传。
不一会儿领侍卫李忱跪在大殿里。
皇帝将血书扔给李忱看了。
李忱战战兢兢将血书看完。
皇帝道:“去吧,让人盯紧了,不要打草惊蛇。”
李忱将血书捧给张德元,然后行礼一步步后退离开大殿。
容华带着春尧、锦秀来到慈宁宫后面的侧殿,宫中女官已经收拾好房间,容华进到内室,春尧、锦秀忙去端茶水来。
容华坐在内室的椅子上,皇太后身边的女官引了两个宫人来给容华行礼,“武穆侯夫人在这里住着,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她们去办,皇太后已经吩咐厨房给武穆侯夫人准备吃食并让内侍端过来。”
经过内侍手的饭菜,那就是试过毒的了。
容华微微一笑,“劳烦姑姑了。”
女官客气了两句,“我去回了皇太后。”
女官走了,内侍果然端了吃食。锦秀、春尧两个还是放心不下,拿银簪子试了。
容华见两个丫头小心翼翼的模样,“真的有毒用银的也不一定试出来。”
春尧急道:“那怎么办才好?少夫人总不能等到出宫再用饭。”
就算不用饭,她总要喝水吧!何况现在她是真的饿了,容华拿起块点心咬了一口,酥脆的点心,入口即化,比宫中赏下来的吃食还要好吃。
春尧、锦秀两个盯着容华一颗心总是放不下。
容华看看两个丫头,“快去端水来给我梳洗。”上次她在宫中差点中毒的事,宫外已经传开了,这次入宫住在慈宁宫皇太后应该会保她周全,再说慈宁宫和后妃住的地方相隔甚远,静妃一时半刻也算计不到这里。除了皇上猜忌她应该没有别的危险。
她若是太过小心,反而会让皇太后觉得她心里有别的思量。既然将樊家的血书呈给了皇太后,她就该一身轻松才合乎常理。
容华梳洗干净脱掉外面的素服和诰命服,躺在床上。
春尧捧来汤婆子送到容华脚下。
容华放松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
春尧、锦秀在屋子里留了一盏灯,又拉上了幔帐这才到外面去值夜。
容华闭上眼睛。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宫中住下。这里不是后三宫,太后、太妃为了排解寂寞,经常会让外命妇进宫说话,有时候也会将外命妇留在宫中居住。她就是想到这个,才会求见皇太后。
皇太后能见她,也是因为这段时日和长公主走的又近了些,镇国将军周夫人是皇太后身边的常客,周夫人给安亲王世子做保山也是皇太后的意思,亦双和安亲王世子的婚事定下来,皇太后对薛家多了些信任,所以她今晚进宫才会这样顺利。
宫里比薛家要安静很多,外面没有一丁点的声音,这里面到底藏了多少凶险谁也不知道。容华撩开幔帐,将最后一盏灯吹灭。
“武穆侯夫人已经歇下了。”女官低声向皇太后禀告。
皇太后从女官手中接过手炉,然后靠在迎枕上,“武穆侯夫人有没有向你们打听什么?”
女官摇摇头,“没有。御膳房送去的点心武穆侯夫人也吃了。”
皇帝说的话没错,武穆侯夫人是太聪慧了些,可是要说这份聪慧是在谋求什么,又让人看不出端倪来。
皇太后又问身边的嬷嬷,“皇帝那边怎么样?”
嬷嬷道:“皇上一直在养心殿,领侍卫李忱大人来回出入。”
皇太后点点头,皇帝是要人注意外面的情形吧。
嬷嬷将女官遣了下去,这才接着道:“听内侍说,武穆侯在樊家。”
皇太后道:“武穆侯休养在家,皇帝还没有准他上朝吧?”
嬷嬷道:“没有,不过武穆侯和樊言谏都认得不少言官,总有几个会帮忙的,明日朝廷里该是会说起这件事,就看言官们怎么说了。”
本朝的言官还是有几个伶牙俐齿的。
嬷嬷又拿了茶让皇太后漱了口,“您放心吧,武穆侯还是办过几次大事的,这次既然帮了樊家就不会无功而返。”
皇太后表情松开了一些,抬起头看向嬷嬷,“你也觉得樊家可怜?”
那嬷嬷道:“奴婢倒是不知道,奴婢是知晓太后的心事,太后希望皇上在前朝顺顺利利的。”
皇太后叹口气,“毕竟是父子。晏宁小时候又常常到哀家这里来,哀家很喜欢晏宁。晏宁是个聪明的孩子,”说着顿了顿,“皇家的孩子,面对那一张座位都会迷了心智,哀家是不忍心眼看着他们父子到那一步。”
嬷嬷道:“太后是用心良苦。”
皇太后让嬷嬷扶着躺下来,“这时候除了我能劝皇帝,也没有旁人了。”宣王圈禁而死,长公主和皇帝因宣王的事闹的生分,皇后早早又没了,皇帝心里没有谁可以相信。
嬷嬷道:“明日要不要安排武穆侯夫人出宫?”
皇太后想了半晌,“还是等皇帝下朝吧,我瞧着皇帝像是有什么话没有说完,”说着抬眼看向嬷嬷,“武穆侯夫人进宫的事没有传出去吧?”
嬷嬷摇摇头,“没有。”
皇太后道:“记得,明日早朝之前不许让旁人知晓。”
嬷嬷道:“您放心吧,咱们宫里已经落锁,宫里没有人能出去。”
皇太后放下心来,闭上眼睛轻轻地捻着手里的佛珠,但愿明日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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