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里隐隐传来抽噎的声音。三房的孩子掉了。
这是廖氏嫁进陶家怀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个男孩,三房虽有长子却不是嫡出,廖氏这个孩子只要一落地就是三房的嫡长子。
孩子掉下来,大太太本欲瞒着廖氏孩子的性别,廖氏问起,也只囫囵着说月份尚小,还看不出来,谁知道那端盆的婆子是个多嘴多舌的,一出门便大声嚷嚷,“可惜了,看模样像是个男孩。”
廖氏听得这话哪有不哭的道理,这一哭就收势不住,一并将今晚遭遇的委屈全都发放出来。
大太太一边安慰三太太一边让人将那婆子叉出去打了。这一来闹得陶府上下皆知,老太太也遣大姨娘过来问。
大太太只道:“是那婆子胡言乱语,月份还小怎么能看得出来,我和安国公夫人都在场,我们的话不比她可信?”
大姨娘素来是个稳重的,更不多嘴多舌,只安静地听了,“我这就去回了老太太,省的老太太担忧。”话说到此,大姨娘抬起头向大太太递了个眼色。
大太太会意,找了个借口,单独和大姨娘到西屋里说话。
大姨娘之前是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大老爷后嗣单薄,老太太便将大姨娘送给了大老爷做通房,大姨娘为人本分,很快就提了姨娘,生了四小姐之后人就更加的规矩,从不逾越妾室的分寸,没有传唤平日里连院子都不出,四小姐嫁了人,大姨娘提出来要回到老太太身边伺候尽尽孝心,因大姨娘本就是老太太屋里的人,大太太说与大老爷,大老爷痛快地应允了。大姨娘从此之后就在老太太院子的小佛堂里侍奉佛祖。
虽说大姨娘比大太太小七八岁,因常年不施脂粉,又穿那些颜色晦暗的衣服,今日更是穿了一件灰色暗花褙子,身上也不戴任何首饰,看起来竟比大太太还要老一些。到了西屋里,大姨娘又向大太太行了礼,“有件事要让太太知道,老太太说玉儿身体弱,要让大太太准备些温补的食材送去老太太屋子里。”
大太太不禁诧异,目光立时逼了过去,似是咬牙切齿般地恨恨道:“四姨娘在老太太屋里?”怪不得她让人四处去找都找不到四姨娘的人。四姨娘倒是会寻地方,竟然躲去了老太太那里,可是老太太素来不喜欢四姨娘,怎么现在倒维护起她来了。
之前她假称四姨娘有病,将四姨娘禁足在小院子的事,老太太想必也知道了。老太太怎么却没有借着这件事将她叫去问话?
大姨娘又道:“老太太还说,让大太太将那位经常给府里看病的黄郎中请来给玉儿看看。”
黄郎中?大太太顿时扬起了眉毛,黄郎中最会用安胎药,这些年只要府里谁有了孕,都会让黄郎中开几副安胎药来吃,难道四姨娘……
大太太看向大姨娘,大姨娘不避开她的目光,微微颌首。
怎么会这样凑巧?之前给她“治病”的时候她还没有说自己有孕这件事,怎么才过了几天,肚子里就踹了活物?
大太太又问:“老太太怎么说?”
大姨娘道:“老太太说,明年是个好年头。”
大太太沉思了一会儿,又看大姨娘,“你看着四姨娘的样子像不像?”
大姨娘低头道:“月份尚小恐怕就算是郎中也难看出来,不过玉儿房里的柳儿说,这个月玉儿的小日子确实没有来。”
这样看来要想辨别真伪只能等了。
大太太点点头,叫来陈妈妈,将府里温补的食材,除了留下一份给三太太补身子外全都送到老太太屋里去。
大姨娘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来递给大太太,“这是玉儿要的东西,老太太说让大太太准备好了一起送过去。”
大太太接过单子一看,脸顿时沉了下来,“她倒是要的全。”
大姨娘垂着眼帘喝茶,她从玉儿手里接过这单子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吃喝穿戴样样都有,而且有几件还是大太太房里,比如那尊纯金打造的观音送子。她本不想说话,可看到这些仍忍不住劝玉儿两句,谁知道玉儿是铁了心,笑着跟她说:“也许这辈子就只有这一次,要就要个够本。”
四姨娘心里在想什么,大姨娘是越来越搞不懂了,将事情弄得这么大,万一生出来不是男孩,四姨娘到时候要怎么办?大太太一定容不得她。就算生了男孩,六姨娘又是什么下场?
大太太笑了笑,暂时将心头的怒火压下,“她要什么我一定给,只要她能给老爷生下个儿子,就算要住进我屋子里我都答应。”
看到大太太的笑容,大姨娘顿时感觉到周身冰凉。
大太太将手里的纸递给陈妈妈,又问大姨娘,“她还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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