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冤有头债有主

sp;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缓缓地张开了眼睛，看到了亮光，看到了姥爷、父亲、母亲都围着我。

    我坐在屋子中央的一张草席上，四周点了三盏油灯。

    外面天色漆黑，阴冷的风不停地吹着屋子里的灯火。

    姥爷端着烟袋，神情严肃地坐在炕头，看着我。

    “大同，又看到什么了？”姥爷问我。

    “孩子死了，我的孩子被踩死了。”我喃喃地回答着，泪水如雨水一般落下，匍匐在地上大哭着。

    心已死，我对世间已经没有任何留恋，我心里只有无尽的怨恨。

    “我要杀了他们！”我直直地站起身来，向着外面走去。

    “按住他！”姥爷冷喝一声。

    父亲和母亲立刻将我按倒在草席上。

    “绑上！”姥爷扔过一条绳子。

    我面朝下趴着，只感觉自己浑身都被绳子绑住了，动都动不了。

    接着姥爷知会父亲和母亲去里屋等着，然后却是坐在炕头继续吧嗒吧嗒地抽完一袋烟，才将烟斗别在腰里，然后拿了一叠上坟用的草纸，在屋子中间的火盆里烧起，眯着眼睛捏着草纸，一边沾水，一边对着我低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门已开，去吧！”

    我全身麻木地张眼看着姥爷，感觉火苗在我的面前不停地跳动着，耳边不停地传来姥爷的念经一般的声音。

    “冤有头债有主，门已开，去吧！”

    一遍又一遍的声音响起。

    我不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中，我感觉我又在一条雾气迷蒙的小路上走着。

    只是这次我却是自己主动地跟在了那个女人的身后。

    女人穿着绣花的红鞋子，大红裙子拖到脚后，长发披到腰上。

    我扯着她的裙子痴痴地跟着她，向前走去。

    “回去吧，”女人停下里，背对着我低声说道。

    “不要。”我咬牙说道：“我要杀了他们。”

    “那不管你的事情。”女人长叹了一声，却是第一次回过身来，看着我。

    我发现她的面容依旧青白，只是那眼睛里却是已经变成了两湾清水一样的眸子。

    “回去吧，等下的场面你看了，会受不了。”女人第一次面对着我，微笑着，拍拍我的头。

    “不要，我要杀了他们！”我固执地说道，拳头紧紧地攥着。

    “大同，我叫何青莲，希望你记住我的名字，以后能来我的坟前上一株香，我到了那边也会记得你的恩情。”何青莲怔怔地看着我，然后我只感觉到她的影子在我的面前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虚无，最后完全地消失了。

    “不要！”我大喊一声，急速地向前跑去。

    我知道她去了哪里，我知道她要去做什么。

    我能够找得到！

    我一路飞奔着，来到了那个让我厌恶和憎恨的大门前。

    大门上的门神斜斜地耷拉着，两眼空空，早已失去了效力。

    大门紧紧地闭着，我听到了里面传来了惨叫声。

    “爸爸，不要杀我，爸爸，不要杀我！”一个孩子惊恐地哭着喊道。

    “哈哈哈，”我听到张虎的大笑声“你的爹，杀了我的孩儿，今天我就来取你的命，还我的债！你要记住，你死了都要记住，这些都是你们张家应得的，你们张家都该死，都不是人！”

    “啊！”又一声惨叫传出，那个孩子彻底没了声音。

    我附耳在门上，听到嗤嗤的刀声，不由自主地闪身进了大门，却是看到了让我一生难以忘记的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