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余地吗?给我乖乖地坐好。”什么老大,他根本不管黑帮的死活。
“可是”哇!好惊险!大卡车耶!
“再罗唆,我就把你的舌头给拔了。”
杨采心一说完,一辆载满小朋友的娃娃车突然从巷道中驶出,以他们车子的角度是不可能注意到侧干线是否多出一辆车。
眼看两辆车就要碰撞在一起,一声枪响改变了bmw宝马x5的行进方向,轮胎一偏冲向一旁的分隔岛,车头卡在行道树中央。
浓烟四起。
“人生何处不相逢,处处有意外呀!平坦大路也会踩到狗屎,卫生部门该彻底检讨了。”
吹吹正在冒烟的枪管,半弯腰的寒浴月抚平裙上的皱折,故意无视裂到大腿根部的青光,裙儿摇摆隐约可见蕾丝花边。
但她不知是不在意,还是习惯“衣不蔽体?”修长美腿若隐若现地走向车祸现场,并指挥两只小菜鸟和路人一同救人。
因为只有车头受损而其他并无大碍,再加上驾驶者的技术高超,懂得避开致命的危险处,所以只要轻轻拉开车门,便能轻轻松松地将人从车内救出。
不过驾驶座的驾驶不需要援手便自行开门,额头因挡风玻璃的破裂而划开一道伤口,血流满面但却不怎么严重,见他用手帕一压便止住血。
但和他同行的女子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安全气囊失效,一头撞上挡风玻璃又弹了回去,头部有撕裂伤,可能有轻微脑震荡现象,在救护车没来之前必须平躺,不得移动。
而最让她惊奇的是那张不会错认的脸孔,不久前他们还曾短兵相交,有那么一点小饼节。
这会儿她射穿他的后轮胎,那家伙肯定记恨!上回那件事已经摆了他一道,这次不发火才有鬼,虽然她做的是一个有责任感警察该做的立即反应。
“好人下长命,祸害遗千年,流律师的命可真大,高速撞车还能平安无事,真叫我们这些小警察感到遗憾。”
遗憾?
应该是不幸中的大幸才对,车损人无恙为他们警方所乐见,为什么学姊会落井下石地予以嘲讽?一点也不像警察该有的态度。
一旁帮忙处理善后和做笔录的赖四月及殷落日一脸不解,眼露疑惑地看向刚成为他们偶像的女警官。
“我不姓刘,你认错人了。”东方律查看杨采心的状态,并未理会近乎挑衅的言语。
“我当然知道你不姓刘,你是鼎鼎有名的流氓律师嘛!简称流律师是对你的尊敬。”他化成灰她都认得,有dna检验。
科技带来便利,大家不用再空口说白话了,科学监定胜过雄辩,所有证据明明白白地呈现,没有一丝虚伪。
听见似曾相识的嗓音和冷嘲热讽,他表情微冷地抬头一睨。“我认识你吗?”
一个长相清艳的女警宫,脂粉末施却给人一种很冶媚的感觉,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她。
但是那说话的调调真的很像像谁呢?他一时也想不起来,总觉得是自己曾遇过的人,可是脑子里半点印象也没有。
“贵人果然多忘事,我们这种平庸小警察怎入得了你眼,只怕弄脏了你。”她停了一下又上下打量他,笑得十分惬意。“对了,那天的蛋好吃吗?你有没有抱一粒高丽菜回家做泡菜?最近很哈韩国风哦!”她一直想弄却没有时间,直接到超市买整罐做好的,怎知一小鞭比一粒高丽菜还贵。
“什么蛋等等,你是寒浴月!”他的双瞳忽地瞠大,露出怀疑神色。
“亏得大律师忙里抽空记得小小贱名,你想感谢我的救命大恩吗?”感谢状就免了,她家里多得是。
“猫。”
东方律凝神地子她,莫名冒出这一句,让寒浴月满头雾水怔了一下,看不出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葯。
“猫!”有九条命。她第一个浮现这个念头。
“你像猫。”他又多加一句匪夷所思的话,不像赞美也不像讽刺,倒像一句家常问候语。
“请问我像猫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用先去照顾你的女朋友吗?”就说他寡情嘛!把人放着理也不理。
“慵懒、诡谲、性情多变,看似温驯却十分不驯。还有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只是一位长辈的女儿。”这是他对他们关系的定位。
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的杨采心并未完完全全的昏迷,她仍清楚地听见他所讲的一字一句,眼露愤怒地瞪着他的背,不满意他所做的解释。
而后座毫发无伤的杨胜武在回答菜鸟警察的问话后,趋前探视的不是他大姊,而是那辆刚买不久的银色宝马,心疼不已地抚摩“别人”的车。
这是东方律为再度赢得官司而犒赏自己的奖励,车子送到他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不过三天,里程表刚好跳到九九九,尚未破百。
“我不管是女儿还是女友,别对我做任何心理分析,我不是猫。”她是豹,爪子锐利得能撕裂任何一种生物的咽喉。
不过猫和豹好像是同科。她忽然想到这一点。
东方律瞧瞧她一身笔挺的制服,眼露讽笑。“你今天比较像个人。”
女人是天生的魔法师,千奇百怪的变化难以预测,一下子是迈遢的女乞丐,一下子又摇身一变成为美艳的女警官。
若她不自个承认,他还真不敢相信她们是同一个人,落差大得有如月球到太阳的距离,无法丈量。
“谢谢你没什么诚意的赞美,虽然你这个人跟史前蟑螂一样令人厌恶。”可惜少了一只拖鞋,不然啪的一声多痛快。
“史前蟑螂?”嗯算是“长寿。”“警员在执勤时最好不要有私人情绪。”
“我不是警员而是警官,拥有特权。”谁鸟他,救护车一来就没她的事。
才这么想,哦咿哦咿的声响由远处传来,白底红十字的救护车穿过车阵直驶而至。
“你知道你有一双傲人的美腿吗?”叫人容易心猿意马。
没好气的寒浴月将枪入套,让他瞧个满意。“可是因为某些人的缘故,我这双腿得追关不久的累犯,追得腿都变粗了。”
如果不是他,她会少了很多麻烦。
“某些人的存在是必要的,至少他们让你不必使用任何减肥产品,就能自然瘦身。”他们也是功德无量,造福人民保姆。
哇靠!好想揍人。“你晓得混蛋是什么样子吗?回去照照镜子。”
懒得理他了,把这两只菜鸟带回去就算交差,看谁不嫌弃就捡去养,带了一天可是很累人的,比上山捉枪击要犯还辛苦。
寒浴月连瞄他一眼都嫌伤眼睛,旋身一转打算离去。
“等一下,寒组长,这件事你不处理吗?”想走,没那么简单。
唷!套交情呀!“车祸属交通大队管辖,与我无关。”
她才不捞过界管别人的闲事,免得遭怨。
“油管遭刻意破坏是属蓄意谋杀,有计划的杀人案件,重案组能不管吗?”她休想置身事外。
“你是说煞车线被动了手脚?”没有二话,她当场趴在车底查看。
一旁微讶的东方律第一次有说不出话的时候,女人在他的印象中都是爱美、爱干净的,没有人肯为了一件小事而弄脏衣服。
而她一发现有疑点便马上调查,顾不得地上肮脏,或是车子有无立即爆炸的危险性,说做就做的处事态度,简直忘了自己是女人。
不过这也让他明白一件事,为什么她老穿些耐磨、不易看出脏污的乞丐装,因为她随时随地都在弄脏自己。
一抹钦佩由他眼底升起。台湾若多几个像她一样认真的警务人员,那些不法之徒早被一扫而空,黑帮势力也会为之瓦解。
“东方律,我建议你先向警方备个案,对方破坏的技巧十分高明,先剪开一点小缝慢慢渗漏,当事人完全察觉不到一丝异样,直到油漏光才发现不对劲,却为时已晚喂!你到底在看什么?”
她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怎么他像看到长毛象般惊讶地张大双眼。
“你”不可思议,根本是不可思议。
“我怎样?”长了尾巴还是多了角,凤羽龙爪长相怪异。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引瞧瞧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职责所在沾上一身沙土也就罢了,居然还把手上的黑油往衣服一抹,你知不知道它有多难洗?糟糕一点的根本就洗不掉,你有没有一点基本常识,不会先找块布把手擦干净吗?”
东方律像发狂的布道牧师遇到魔鬼信徒,指着她制服上五条乌黑的痕迹,大肆批评她的不良习惯,语带严厉似要亲手掐死她。
他实在无法忍受她“虐待”自己的方式,好好的一件衣服平整无皱折,却被她穿得像破布一般,她究竟有无身为女人的自觉?
要不是杨胜武走过来拉拉他的手,并在他旁边耳语一阵地指指不肯上救护车的杨采心,他训人的话语不会就此中断。
“处女座的?”
“可能是唷!”
“什么可能,一定是。瞧他龟毛得多厉害,简直是处女座的最佳范本。”听说他还有很可怕的洁癖。
两个男孩对话后冒出个女音。
“真的很像耶!他念了一大串都没重复啊!学、学姊。”两人立正站好。
“轻松一点,轻松一点,不用太严肃,律师就靠那张嘴吃饭,你不让他说话想憋死他吗?”反正这套制服她只打算穿一次,明天就丢了。
小声交谈的赖四月和殷落日当场被捉包,干笑不已地瞧着她身上那点脏污,觉得还好不算太脏,在深色的衣服上看来下怎么明显。
寒浴月大大方方、态度自然,趁东方律低头和担架上的女子不知在争辩些什么时,她一手勾着一只菜鸟离开现场,把善后的事留给管区警员处理。
“学姊,我们这样走掉可以吗?”蓄意谋杀属于刑事案件,理应由他们受理,主动侦查。
不成吗?警察规章没写。“学姊现在教你们职场伦理,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我们不能插手别的分局的管辖权,越界捉人或越界办案就是不给他们面子。”
“又不是黑社会分什么地盘?我们都是保护人民身家安全的警察。”他不认为有何下妥。
“一月、二月、三月,啊!四月呀!脑筋要灵活点,别那么死,换成是你,若有人在你面前捉定你布署已久的歹徒,你呕是不呕?”
“当然呕我明白了。”他了解她的意思,虽然警察做的工作都一样,但要顾及他们的自尊。
“走吧!我的日月护法,天地会教主要反清复明,你们就从这里给我跑回市警局,我要训练你们追贼的脚力。”
“不会吧?很远哪!”
“学姊,你别藉机整人”
“跑,少说废话,谁跑输我就调到风化科,让你们去捉奸。”
她话才说完,两道惊恐的人影马上往前冲,头也不回地怕跑输她一双长腿。
寒浴月笑了笑地拦下一辆巡逻的警车,搭顺风车去了,谁理那两只未开化的笨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