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泥泞的小道上,两侧的房屋又脏又破,甚至可以从黑洞洞的窗口看到里面卷缩着的黑瘦贫民。
尿液、粪便以及各种生活垃圾发酵所产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那刺鼻的味道让人恨不得带个防毒面具。
在这种环境中,无论是五叔还是阿达都很习惯,甚至连身为中产家庭孩子的小胖都是一副安然若素的样子,可是这里对于陈寅来说却宛如地狱。
那种感觉,就像是走进从未淘洗过的公共厕所,而且还是古老的旱厕……
……那种酸爽,简直难以言喻。
陈寅突然后悔了。
干嘛一时心软!?来这种鬼地方简直就是对眼睛和鼻子的折磨,随处可见的新鲜排泄物时不时的就在眼皮底下晃一晃,那些人好像把整条街都当做茅厕了,陈寅甚至还看到一个小孩正在当街……
“真难为你了,明明是个小少爷,现在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视若无睹。”陈寅还记得刚刚看到小胖时的感觉,那时候的他给陈寅的感觉很熟悉,自信、活泼,还有宅。
沉迷于卡牌游戏的小胖简直就跟陈寅的大学同学差不多,是个泡在蜜罐子里的幸福少年。
但现在看着他的样子,陈寅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没什么,毕竟我在神学院至少还有口饭吃,不会饿死。而且住在这类的人又不是我。”小胖笑了笑,那个曾经无忧无虑的笑容现在却变得有些凄惨。
看着这个曾经有过“同窗”之谊的小胖子,陈寅忽然脱口而出:“……让你的家人跟我走吧,我找个地方安置他们。”
“你?”小胖狐疑的看着陈寅,他的提议有些突兀,并且陈寅的来意也颇有些值得商榷之处,所以小胖略有些警惕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另外还有些别的事想让你帮我打探。”陈寅开诚布公。
“……我真奇怪了,莫名其妙的被人悬赏,你这个好久不见的‘同学’也莫名其妙的找上门来……什么时候我这个小角色变得这么重要了?你们究竟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小胖有些歇斯底里道。
“我想让你打听的事,也许就跟你被暗杀有关。”陈寅指了指被捆成粽子,由阿达拎着的五叔道,“首先我们先查出是谁雇佣了这个人,然后再把幕后黑手救出来。”
“……我不在意什么幕后黑手,我在乎的是你们能不能别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明明都如此艰难了……你们还……”小胖明显把陈寅和五叔的目的弄混了。
“我跟他们的目的不一样。如果我走了他们依然还回来找你,我想到时候他们肯定会达到目的。”陈寅忽然停下了脚步,淡淡的看着小胖。
“所有来自摩歌德帝国的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迫害,摩歌德陛下死了两个皇子,我的朋友失踪了,你们这些神学院的学生一个个神秘失踪,现在就剩下两三个了……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想要的只是找到我的朋友而已。”
“如果你不想帮我,我自然也不会帮你。虽然你们这些‘同学’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不过至少我还有备选方案。”陈寅说到这里顿了顿,“顺便告诉你一声,之前阿达捏死的那个人,现在想起来似乎也在这条路上等着谁……该不会是等你吧?”
“……”小胖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迁怒于对你释放善意的人并不明智。”陈寅笑了笑,扭头对阿达说:“我们走吧。”
“海德拉……你们……”小胖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陈寅的背影慢慢的在街角消失,虽然很想说些挽留的话,可不知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
……
“……人,有的时候真的很奇怪,你说是不是?”
陈寅的话,让心思简单的阿达有些茫然,不过陈寅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在那自说自话。
“对自己熟悉的没有敬畏之心,不管是自己的亲人、朋友甚至只是认识的人,就觉得自己可以理所当然的享有对方的善意,而自己却可以毫不保留的释放自己的情绪,你说这是不是很好笑?”
“您在说刚刚的那个人吗?”阿达认真的问。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虽然陈寅脑海中,那浮现出的记忆和不快跟小胖没什么关系,但陈寅觉得即便跟阿达解释他也未必听得懂,索性承认了。
“我去杀了他。”阿达将五叔随手扔在地上转身就走。
虽然嘴里说着杀人放火的话,但表情却好像“没有酱油?我去买。”一样,好像杀掉一个活生生的人类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等等。”陈寅无语的抓住阿达的手臂,把他从潜行状态拽了出来,“我说什么了你就要杀了他……”
“他惹您生气了。”阿达淡淡的说。
“没有没有……我真的没生气。”陈寅看着阿达那木头似的表情,心中突然泛起一丝感动与无奈混杂的情绪,轻轻拍了拍阿达的肩膀,“有些时候,很多事不是打打杀杀就能解决的。比如这家伙的雇主……”
“为什么?”
“很多原因吧,最重要的是……打不过。”陈寅无奈道。
的确。
其他的理由都不重要,打不过才是最现实的问题。
之前从摩歌德皇帝口中得到线索之后,陈寅就将这个消息与维托莉亚共享了。
维托莉亚之前从未想过从这个方向去探查,被陈寅提醒过之后,这才注意到那些不适应圣城的就业形势,被迫跑到贫民区讨生活的摩歌德人。
特意跑到贫民区探查一番之后,维托莉亚一无所获。
最开始她还以为那些人是自生自灭了,不过随着调查的深入,发现所有来自飞艇的摩歌德贫民也都消失了,那些人似乎从未在贫民区存在过。就连最基本的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干净得好像有什么人特意处理过一样。
正是这一点引起了维托莉亚的怀疑。
如果是一张白纸的话,同样的白色涂料画上去后自然是难以发觉。但贫民区这里却是一张黑、灰交杂的废纸,在这张纸上突然出现了白色,那简直就像明灯一样显眼。
似乎收拾手尾的人从未考虑过贫民区的状况,这才让维托莉亚发现了一丝细不可查的破绽。
随后维托莉亚的调差方向回到了神学院。
虽然很多学生也莫名的消失不见了,但神学院对于学生的重视程度还是很高的,每个失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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