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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修道者,应以饱满的精神迎接每一天的开始,张灵生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道士,对这条规矩向来遵行不误,他在天色微亮的时候起床,深呼吸十八次,叩齿九次,然后走出房间,趁着空气清爽,打了一通锻骨拳,立刻觉得身体好像轻了几分。
张灵生从房间里搬出一桌一凳,桌面上摆好笔墨纸砚,还有一本已经半旧的簿册,他一页页翻开,直到空白页才停下,拿起笔,工工整整地写下“道统卅七祖六百廿八年”几个字,放下笔,咳了一声,冲院子另一边的房间喊道:“都过来。”
窗缝里几双眼睛盯着他观察多时,听到喊声,野林镇的少年们立刻跑出房间聚拢过来,这是一群无家可归的人,尚未从悲伤与震惊中完成恢复过来,迫切地希望得新归宿的认可。
“排好队。”张灵生说,声音不甚严厉。
少年们表现得非常乖巧,显然急于给大人一个好印象,张灵生对此感到满意。
“咳。”张灵生右手拈笔,正襟危坐,“首先呢,祝贺你们,来镜湖村已经十天了,山上的宗师和首座们终于——”张灵生拖长声音,“同意收你们为庞山弟子。”
神情落寞的少年们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本来呢,每年十一月才是山门开放之时,你们来得太早了,这才七月初四,还差四个月,你们还得住在这镜湖村里,由我——”张灵生又一次拉长时间,同时稍稍昂起头,胸膛高高鼓起,“教你们一些初浅的道术和山门规矩。”
少年们也都挺起胸膛。
“第一步,我要将你们的姓名、籍贯和生辰登记在册。”张灵生指着桌面上的簿子,“写在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将在庞山永久保存,直至天荒地老,它都能证明你们是庞山弟子。”
张灵生提笔沾墨,冲排在第一位的少年说:“从你开始,姓名。”
“小秋。”
张灵生眉头微皱,“姓什么。”
“慕。”小秋想了一会才说,倒不是忘了自己的姓氏,而是总也不提起有点不顺嘴。
“入木三分的木?肃穆的穆?还是别的哪个木?”
“就是慕……”小秋费力地在空中划来划去,他总共只在学堂里待过不到一个月,当时就没认得几个字,现在早忘得差不多了。
张灵生提笔太久,一滴墨落在簿子上,完美的空白页一下子被破坏了,张灵生急忙拿抹布沾了一下,可墨痕还是留下了。
小秋和众少年眼巴巴地看着他,张灵生一下子脸红了,他知道这些小家伙期待的是什么,可他不能做到,“只要进入镜湖村就算庞山界内,不准施展任何法术。”
队伍最后面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替小秋回道:“羡慕的慕。”
二良生怕别人不知道,在队伍中间大声说:“芳芳是小秋的媳妇儿。”
少年们发出笑声,张灵生却不太高兴,以为孩子们在开玩笑,“安静。”他严厉地说,“慕小秋?”
“嗯。”
“籍贯。”
“籍贯?”
“你在哪出生的。”
“树林里。”
张灵生摇摇头,直接写下“西介国小耳堡野林镇”,然后问:“生辰,就是你哪年哪天出生的。”
“这个我知道,圣符恭皇帝一百零二年四月初七。”
“那你今年十二岁了。”张灵生嘴里说着,在簿子上写的却是“道统卅七祖六百一十六年四月初七”。
“下一个。”
二栓立刻挤上来,“我姓沈,叫二栓,出生在我家东厢的大屋子里,那是……”
“等等,你叫沈二栓?”
“对啊。”
“这算什么名字?”张灵生有种不好的预感,没往簿子上写字,又问后面的少年,“你叫什么?”
“我跟小秋姓一个慕,叫愣子。”
“我叫沈大良。”
“沈二良。”
少年们一个接一个地报出名字,张灵生的眉头越皱越紧,听到“赵小狗”时再也忍不住了,将笔往桌上一横,结果在没写几个字的簿子上又留下一团墨迹。
“你们的父母就给你们起这种名字?”张灵生很是愤慨,“咱们庞山可是九大道统之一,收的弟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今后行走天下,难道你们就自称‘庞山赵小狗’、‘庞山慕愣子’?”
少年们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姓名有何不妥之处,这时听张灵生一说,确乎有点不合适,张灵生叹了口气,“你们总有大名、学名什么的吧?”
“我有大名,我叫……沈、沈昊,曰天昊。”二栓抢着说。
张灵生重新拿起笔,边写边说:“这才有点庞山弟子的意思。”
“我也有大名,还是秦先生给起的呢,叫慕飞黄。”愣子第二个报出名字。
野林镇一多半孩子的大名都是秦先生给起的,少年们在张灵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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