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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夫人见他心思不知飞到哪儿去了,有些不高兴。“英儿,你在发什么呆?没听到娘在跟你说话吗?”
“呃!是,如果娘觉得她不错,那就选她吧!我没有意见。”他不想花太多心思在这种琐碎的事上头。
心儿娇容一沉“成亲可不是琐碎的事,难道你不想娶自己喜欢的姑娘?”
“对我来说娶谁都一样。”他同时回答两人。
宋夫人听他说得干脆,反倒有些不确定。“英儿,真的就选她吗?”
“只要娘喜欢就好了。”
她深深的看他一眼“英儿,娘知道你孝顺,不过娘还是希望你能认真的回答,你真的想娶她吗?”
宋麒英沉吟片刻“娘,只要对方能谨守本分,尽一个做媳妇儿该负的责任,我没什么好要求的。”
“难道那个王半仙真的没说错,要是娘没替你作主的话,恐怕你这辈子就要抓孤单单的过了,唉!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娘就跟对方联络一下,选蚌日子让你们订亲。”
“全由娘作主。”说完,他郁郁寡欢的离开沁雪院。
宋夫人看到长子脸上落寞的神情,不禁自问:“我是不是逼得太紧了?要是把人家闺女娶了回来,两人相敬如宾倒还好,万一没有我想象中的好,岂不是害了他们,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得好好的斟酌才行。
她不晓得自己死后为什么没有到地府报到?
是因为生前的执念吗?
这么漫长的岁月,她被幽禁在黑暗中,在阴阳两界飘飘荡荡,除了寂寞还是寂寞,宛如这世上只剩下她一个,心中唯一的信念就是想再见到表哥一面,想亲耳听到他说她才是他最喜欢的姑娘。
如果这次依然没办法如愿,她还要等多久?
现在她能将魂魄依附在宋麒英身上,若是等到他百年之后,那她不就成了孤魂野鬼,或是再回到黄金手环上,等待下一个有缘人?
“福伯,这上面写着府里每个下人的年节钱,你让他们领了之后,就让他们返乡过年,还有这是过年需要采买的用品”宋麒英将列好的明细交给福管事,表情严肃的叮喝。
心儿专注的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她喜欢看他全神贯注的表情,无论多么困难的事到了他手上,很快的便能迎刃而解,似乎没有事情难得了他,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去依赖他。
她记忆中的表哥是个文弱书生,自然缺少一份魄力,而且这一刻对于表哥的长相,她居然很难再拼凑完整,为什么会这样?表哥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为什么她却想不起他的模样?
“这样明白了吗?”宋麒英一口气把事情交代完。
“明白了,我马上去办。”福管事领了命,便恭敬的退下。
宋麒英没有给自己喘息的空间,马上又转向站在一旁待命的福家两兄弟“你们到藏玉阁去一趟,把东西整理好之后,再分送到名单上的各个商行,就说是年节贺礼”
唉!没有身体,什么事都没办法做,这种滋味真的好痛苦,心儿轻蹙娥眉,沮丧的忖道。
“大少爷”织造坊的管事进了帐房“这些是下一季布料织纹的最新图样,请大少爷过目,如果可以,待来年春天便可以开始制作。”
宋麒英接过他递来的图样,一张一张评选“嗯!的确相当精致美丽,尤其是这款图样”
“这款名叫真红大百花孔雀锦,十分华贵,想必会造成轰动,若再配上泥金或描金之类的装饰,整体的感觉会更华丽
“还有这些四季花、动物、卷草、云朵、人物、几何图案等花纹,尤以狮子滚绣球花最为生动,适合用在男人的衣袍上”
他重复看了几遍,马上下定夺。“嗯!就照你说的,先将它们各制成一件样品,再和其它人讨论。”虽然历任皇帝多次限制平民使用华丽织物,但各类的丝织品仍被民间大量采用,供不应求。
“是。”织造坊的管事退了出去。
似乎留意到心儿的视线。宋麒英忙里偷闲的将目光转向她。
“你在看什么?”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赧色。“谁在看你了!”
宋麒英一脸的戏谑“我可没说你是在看我。”意思是她不打自招。
“公子,你别取笑我了。”心儿垂下小脸“我刚刚想到我表哥。”
他不由得脸色微愠,像喝了好几缸的陈年老醋,满嘴的酸味“又是他,你就不能一天不想他吗?”
“我怎么能不想他呢?公子,我一直不愿到地府报到,为的就是冀望再见他一面,可是方才我突然发现一件事情,我”她愁眉深锁的睇向宋麒英,傍徨的说:“我居然想不起他的模样,怎么会这样呢?我实在不明白,我明明把他的长相记得牢牢的。为什么会一点也想不起来?”
“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宋麒英心里有些高兴。
心儿面带愁容“嗯!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不该是这样的”
“那就不要再去想他了,也许你在阳世等待了一千年,根本不是为了他。”
她越想越胡涂“真是这样吗?”
宋麒英不舍见她一脸迷惘“或许是时间经过太久了,记忆自然也就淡了。”
“是吗?”心儿掩下美目,唇畔掀起悲愁的笑弧“也或许这一千年来是我在自欺欺人,不肯面对现实,其实在我死去的那一天,就是表哥迎娶表嫂的日子,可我却打心底不愿承认这么残酷的事实,总认为表哥是被逼的,公子,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他整颗心都揪紧了。“不是傻,是痴。”
“是傻也好,是痴也罢,总之。我不该再沉溺在自己的想象中,是该面对现实了。”她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可是,一旦失去这个目标,我不知该何去何从,我好害怕”
“别怕,你还有我。”宋麒英再也克制不住的抬起手,抚上她的脸颊,却什么也触摸不到,让他又是沮丧、又是懊恼。
唉!看得到、吃不着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心儿睁着美丽无邪的眼眸,瞬也不瞬的盯着他,看得他心荡神驰。
“公子想吃什么?”宋家也算是大户人家,有什么东西是看得到、吃不着的?真是令人费疑猜。
宋麒英俊脸一红,用力的咳了两声“我、我是饿了,该用饭了。”他都忘了两人能心意相通这件事了。
红袖招是汗京城内最有名的青楼,在这种寒冷的夜里,生意反而此平?吹煤茫康饺胍梗陀行矶啻锕傧砸袄瘁蚣送胬帧?br>
宋麒英从来不屑踏足这类声se场所,才来到门前,便有些迟疑了。
“公子,这条街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好热闹喔”心儿一脸好奇的打量两旁的妓院“而且每个姑娘都穿得好少,她们不怕着凉吗?”
他根本不想回答心儿的问题,哼!也不想想是谁害的,若不是她,他也犯不着到这里来解决生理需求,不然他可要憋坏了。
“什么东西憋坏了?”心儿无知的问。
宋麒英火气十足的怒咆“我不是叫你别偷听我的心吗?”
她瑟缩一下“对不起嘛!人家一时忘了。”
“不准再忘记了。”他吼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已引来路人的侧目。
可恶!都是这该死的女鬼害的!
要不是为了她,他怎么会被迫上妓院?
试问一个正常的男人,每天身边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子相陪,纵使对方是个鬼,还是会有冲动,这不是靠意志力就脑扑服的。
心儿认真的观察这间红瓦高墙的宅院,门口有许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在朝路过的男人挥动手中,然后就见到那些男人搂着她们进屋,一路上打情骂俏,她起初觉得很有趣,但到后来就觉得不对劲。
“哎呀!那些姑娘的行为好大胆公子,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们”她居然见到男人偷掐女人的臀部。而那女人不但不生气,反倒还笑得很暧昧。“大色鬼!鲍子,赶紧过去教训那个臭男人,他怎么可以轻薄人家姑娘,教人家以后怎么嫁人”
他实在很想把她的小嘴缝起来“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啊!鲍子,你快看那边。”她又指着另一对男女“那个臭男人居然对她毛手毛脚,真是太可恶了!我要去教训他”
宋麒英支额叹气“你有见到那些姑娘反抗吗?”
“嘎?”心儿定睛一看,果然每个被轻薄的姑娘都笑呵呵的,她心里更加纳闷了。“公子,他、他们这里到底是哪里?”
“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好,还有”宋麒英悻悻的说:“不准再偷听我心里在想什么,否则后果自行负责。”
心儿垮下肩头,活像被人虐待的小媳妇儿。“是!”“唉呀!这位大爷,怎么净杵在外头,还不快进来喝杯酒暖暖身子,我们红袖招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妖娇美丽,包准把大爷您服侍得舒舒服服的”老鸨见他穿著讲究,眼尖的上前拉客。
宋麒英把手一抬,不让她把谄媚的话说完。
“你帮我挑一个吧!”说完便慷慨的递上一锭银子,让老鸨的眼睛都亮了。
老鸨的眼里只有钱,见大户上门,便使出浑身解数拉拢“大爷真是爽快,不知贵姓?”
“你不需要知道,只要帮我找个姑娘来就行了。”他淡漠的态度让老鸨摸摸鼻子,不敢再问下去。
“是,我马上让我们红袖招最美的姑娘来伺候大爷。”她很会看人,脑筋也动得快,赶忙笑呵呵的朝楼上大叫“胭脂,快下来见客!”
被点到名的胭脂是一名姿色中等的妓女,不过却深谙房中术,因此有许多恩客,让她在红袖招名列红牌之一。
“奴家名唤胭脂,见过大爷。”她的小手揉上宋麒英的胸膛,只要是男人,被她这么一揉,包管整个人茫酥酥。
心儿的小口张得好大,瞪着那只惹人厌的手,忽地升起一把无名火。“不要随便摸我家公子,快拿开你的手!”
“胭脂,这名字取得好。”宋麒英大步的拾级而上,装作没看见心儿气嘟嘟的表情,他可不想让个鬼影响自己的心情。
胭脂咯咯笑的往他怀里钻,嗲里嗲气的说:“蒙大爷瞧得起,胭脂今晚定会好好服侍您。”
“公子,难道这里就是妓院?你怎么可以到这里种地方来?”心儿终于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醋劲大发的娇嚷“公子,我们赶紧回去”
宋麒英佯装没听见,还故意放浪形骸的搂着胭脂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