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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出雄关第二十一章最后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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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时间以来,关内简直乱成了一锅粥。在李自成攻原以后,崇祯才不得不赶快下诏,召集各处将领前来勤王。然而果然是危难之时见人心,刘泽清谎报坠马,脚受伤,借故不奉诏。吴三桂、王永吉等离北京远,什么时候发兵,尚且不得而知,可以说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只有唐通部离北京近,率八千人马先到北京。这真是杯水车薪,怎能救得了明朝的危亡!况且唐通此人向来口齿伶俐,能言善辩,实际上却是纸上谈兵之辈;更要命的是,这家伙着实是个投机分子,胆小而缺乏勇毅。如此看来,这的确是无济于事的。

    然而即便如此,也算是死骡子当成活马医,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地步的崇祯将其视之如天大的救星,当即给予重赏,封为“定西伯”唐通连忙大义凛然地慷慨激昂了一番,什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什么“定然肝脑涂地,不辱君命”之类云云,一副“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忠义模样。不料,他与监军太监杜之秩率部赴居庸关防堵农民军时,立即不经一战,不发一矢,很快向李自成送去了降书,投降了昔日他口口声声“逆贼流寇”李自成,居庸关不守而破。此关是燕京的门户,一朝打开,顿时如水银泻地,大顺军一无阻挡,浩浩荡荡地直趋燕京。不过,这已经是三月十六日的事了。

    居庸关陷入敌手地十日前,也就是甲申年三月六日。苦苦等候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后,已经快要成了热锅上蚂蚁的吴三桂,终于在这个天色阴暗,春寒料峭的清晨接到了崇祯令他放弃宁远,回师关内,勤王护驾的急诏。本来他正要松一口气,却一眼瞄到了桌案上的紧急军报。

    这是昨天晚上刚刚到的,从燕京到宁远。快马加鞭到最快速度也需要八天的时间。等吴三桂接到山西首府太原已经陷落的消息时。这已经是八天前地旧讯了。而圣上紧急召他回去勤王地谕旨紧接着第二天到来,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居庸关陷落,流寇长驱直入,京畿门户大开地迫在眉睫,也许他仍然还要孤零零地呆在宁远孤城,眼睁睁地等待着灭亡之日的到来。

    可是现在吴三桂心头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现在是不是已经太晚了呢?八天前。太原陷落,那么以基本没有任何有效抵抗的情况下估算李自成的行军速度,现在应该已经接近京畿的最后一道屏障居庸关了吧?吴三桂非常清楚守将唐通的人品,这家伙最多也就能抵抗个两三日。也就是说,李自成很有可能在三月二十日之前进抵燕京城下,京师里地那点守军,究竟能不能支撑到他吴三桂率领大军赶到时,也是未知之数。

    想到这里。吴三桂不由得忧心忡忡。却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就算是自己率关宁军及时赶回去,能不能抵挡得住李自成的二十多万大军,恐怕根本就连幻想都用不上。也知道结果。

    怎么办?难道让这五万多跟随自己多年,忠心耿耿,凶悍善战的精锐之师全部战死于燕京城下,彻底覆灭吗?自己这么多年来拼力厮杀,穷尽精力,好不容易到了今天的位置,有了这样的实力,却不得不面对最为糟糕的毁灭性打击,难道自己这半辈子靠军功得来的英名,就要付诸东流了吗?就是因为有李自成那个贼寇的出现?真是莫大地耻辱!

    吴三桂步履沉重地缓缓踱着,到了大厅里巨大地鱼缸前,停了下来。他伸出双手来,撑在宽厚的缸沿上,目光呆滞地注视着明镜一般的清水里,一尾尾名贵地金鲤鱼在里面快活地游来游去。看着看着,他不由一阵忿怒和愤懑从心头升起,骂道:“哼,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这么快活,游得这么高兴,是不是在嘲笑我,是不是?!”

    接着猛地伸手进去,一把抓起了其中最大的一条。可怜的鱼儿骤然脱离水面,顿时开始窒息,它惊恐地在吴三桂宽阔而生满老茧的手掌中竭力挣扎着,扭动着身躯,希望能够脱离这个樊笼,重新回到平时生活的水缸里去。然而,这只大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平西伯,平西伯为什么不是‘平辽伯’、‘征辽伯’?我为圣上在辽东出生入死,浴血拼杀了十数年,也不过是个总兵;如今流寇即将兵临城下了,才终于把平时吝惜万分的爵位拿出来,却加了‘平西’两字,这不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准备打西边的流寇吗?圣上啊,您不觉得已经太迟了吗?”

    吴三桂喃喃地自言自语着,最后语调渐渐高了起来“可我居然还要一如既往地忠于圣上,忠于大明,究竟是为了这个‘平西伯’的封号还是

    得一个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忠烈之名

    !还有五万跟随我这么多年的关宁将士,也要和我一道在贼寇的刀刃下身首异处,被一帮贼寇的马蹄践踏在尘土之中吗?哈哈哈果然忠烈啊!哈哈哈”他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愤与讽刺,不知道是笑崇祯吝啬刻薄而招致的末路,还是笑他那云雾迷茫的前途。手里用力一攥,正在垂死挣扎的金鱼顿时无声无息地粉身碎骨,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团。

    正在外面看儿子吴应熊舞刀弄棍,练习武艺的张氏,被这猛然间从室内传来的大笑声吓到,因为丈夫的笑声中有说不出来的怪异,于是她连忙赶去瞧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进入正厅时,笑声已然停止了。然而见到此时吴三桂的模样,张氏顿时一惊:只见丈夫正僵直地站在鱼缸前,神情凄苦而悲愤。形容憔悴,眼圈灰暗,手里正紧紧地攥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只见殷红的血水透过他地指缝渗出,一滴一滴地掉落在鱼缸里“嘀嗒嘀嗒”的响声,在本来就十分空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单调。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张氏吓了赶忙上前去察看。她以为吴三桂自己割伤了手。

    吴三桂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慌张的妻子。并没有说话。两个月前。父亲带着一家三十余口进了京,去当了人质,其中也包括他最为宠爱的如夫人陈圆圆,这辽东只留下张氏与长子吴应熊。万一自己未能赶在前面抵挡李自成的话,这些家人要么就会被崇祯杀光,要么就会在城破之后落入敌手。其中不但有自己年迈的祖母,还有刚刚两岁。才学会走路的幼子,更要紧地是那个天姿绝色地陈圆圆想象着他们被一一杀戮地惨状,吴三桂的心情已经矛盾到了极点。

    “蓟辽总督王已经到了永平,我这就下令大家准备一下,五日之内,无论军民,全部撤离宁远,你也赶快回去收拾一下吧。记住。尽量少带些东西。”

    他声音干涩地说道。然后拳头一松,已经成为肉泥的金鱼尸体落入缸中,只是激起了些许小小的水花。但血液却不断地溶化扩散开来,染得满满一大缸清水都渐渐转为淡红。然而缸里其他和这条鱼一起生活了许久的同伴们,却似乎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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