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的情态再动人也不过。杨逍望着不由一呆,莫名一阵欢喜。纪晓芙固然貌美,但他这许多年来,见过的美人多矣,相较起来,她也不算最美的一个了。他如此心欢,却是因为纪晓芙不是冷淡淡的没甚反应,而是生出喜恼情绪来,这一嗔在他看来便格外活色生香。他一欣喜,随即便了然觉察,心道姓杨的却是真心为她颠倒了,她稍一个表情使来,我都这样高兴。想着想着,心中极为苦恼烦闷,不由笑道:“我在这里,你怎么不能休息了?”
纪晓芙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由气道:“你这无耻之徒!”
杨逍闻言哈哈大笑,笑完又觉爱怜,不由伸出手来,想轻轻摸下她的侧脸。纪晓芙如何能忍,登时从桌边站起,想也不想一掌朝他打来。她手上这点功夫在杨逍眼里如何够看,他连化解都未去化解,欲摸她脸颊的手势一变,轻轻在她胸肩上一点,立时制住了她的穴道。纪晓芙这一掌还没拍出,人已站住不能动了。
杨逍点完她穴道,轻轻叹息了一声,又复望着她,伸出手来很是爱惜的轻抚了她脸颊一下。
纪晓芙浑身发冷,生怕他忽然生出歹意,冷冷说:“杨逍,你若敢辱我,峨眉派上下纵使上天入地,也必要取你性命!”
杨逍极轻蔑的冷笑一声,道:“峨眉派算甚么,早二十年前我杨逍也不放在眼中。”他见纪晓芙神色,不由又放软声音道,“我知你尊敬师门,我不说它坏话就是了。唉,我对你哪里还不好么,我怎么舍得侮辱你,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他说完,人望着纪晓芙模样,不由又极为动情,忍不住一手抚在她肩上,道:“晓芙,你就喜欢我一下不好么?你要是愿意,就算去峨眉派上求亲,我也认啦。”
纪晓芙道:“我不会嫁你的,你别再胡言乱语了,将我放下山去罢。”
杨逍脸色一冷,神情变幻不定,半晌道:“我杨某人想得到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你想嫁也得嫁,不想嫁也得嫁,这可由不得你。”
纪晓芙不由心中害怕,但口中却不愿落了下风,生硬道:“你那是妄想!”
杨逍道:“是么。”说着一手朝她腰上一抚,仿佛要将她抱起来,纪晓芙不由花容失色,大叫道,“你干甚么,快放开我!”
杨逍正要说话,却听屋外忽然乍起一声惊雷。伴着雷声电闪,取风留雾堂的大门忽而自外裂开,自惊风暴雨中,一道白影于漆黑夜色中踏进门来,来人一言不发,未及近前,先于一二丈外摘下头上斗笠,刹那间朝杨逍甩来。那斗笠快如一道青练般,杨逍因怕伤着身后的纪晓芙,不敢避开,右手忽而将衣袖挥开,他宽袍广袖,舞开之后宛如一面大口袋般,将那斗笠罩在其中,斗笠边缘虽利,却浑不着力一般未能将杨逍衣袖割开,便被他反手收入袖中,抛了开去。他甫抛了斗笠,迎面便是森森一掌当头袭来,掌未及人,风已烈烈,杨逍猝不及防,不敢硬接,便朝后退却两步,先让一城再运功接它。
两掌相击一瞬,又复分开。杨逍受了这一下,只觉掌力刚猛无匹,雄浑逼人,受激之下竟有些气血翻涌,他识得这是少林派的金刚掌,又复看清来人相貌,不由怒极反笑,道:“又是你这和尚!”
这刹那功夫间,方天至逼退杨逍两步,已趁机在纪晓芙腰间一带,将她接到身边来。他试着给纪晓芙解了下穴道,却不料杨逍武功古怪,一时半刻还解不开它,当即也不纠缠。他如今力大无匹,手上带着纪晓芙这百八十斤的重量如若无物,运气轻功,整个人如飞一般携着她没入雨夜之中。
杨逍岂能教他跑了,他轻功亦是不凡,一时半刻虽追不上,但也紧紧缀在方天至身后。此时院中仆从俱被惊动,纷纷点着灯火赶来阻挠。
方天至循着记忆,在这繁园中飞檐越顶,顷刻间就被大雨浇了个透。雨帘劈头盖脸砸下,打在睫毛上,几乎让人睁不开眼,方天至勉力瞧清道路奔走,忽而听臂弯里的纪晓芙颤声问:“真的是你呀?”她话声甚轻,雨中几乎听不清晰,但仿佛哭了一般。
方天至顾不上安慰她,只言简意赅道:“是我。”
又跳下一座屋檐之时,四周忽而涌来七八个抄近路包围过来的仆从,方天至不愿与他们缠斗,横袖一挥,立时甩出一蓬峨嵋钉,那些仆从手脚中了暗器,纷纷扔下灯火棍棒,在原地惨叫起来。
方天至趁机又飞上屋檐,百忙之中还道了一句“阿弥陀佛”,脚下却是不停,飞也似的越出了院墙,跑到了抱云山庄外头。但他终究被那些仆从阻了一阻,这会儿功夫里,杨逍已经悄然追到了他身后,一掌劈了下来。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