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俗家姓名,毋再提及。”
方天至道:“弟子遵命。”
空闻道:“圆意,今日起,你当同众僧一并坐禅参课,同息同作,日夜不辍,不可荒废懈怠。你师父虽为达摩院首座,你仍当同众师兄弟一并入罗汉堂习武,升院研习仍需经考核后再行议定,你可知晓了吗?”
方天至道:“弟子明白。”
空闻点了点头,最后道:“圆意,你往众僧中去。”
方天至恭恭敬敬的从蒲团上站起来,按照事前教好的规矩,朝大殿外头列队站好的僧团中钻了进去。他人小个矮,登时淹没在一片灰黄僧衣中不见踪影。
空闻则在大雄宝殿内八风不动的站立着,继续主持受戒大典。
又过了一阵,方天至的小伙伴也都顶着小光头纷纷走了出来,个把时辰后,受戒大典结束,众僧齐声念了佛号,准备各自散去。新受戒的小和尚纷纷互相询问你法号甚么,圆妙、圆清、慧劳、慧心等七嘴八舌响个不停,辈分各有不同。然后大家又纷纷嘲笑圆妙名字像个小姑娘,虽然这帮小和尚大部分连小姑娘长甚么样都不知道。平日相熟的同辈师兄有些已二十郎当岁,三十多的也有不少,看到这群小萝卜头极其兴奋,不由嘻嘻哈哈的揉搓小师弟光头,小师叔的也没有放过,直到戒律院的师叔看不下去了,虎着脸瞪眼一喝,这才作鸟兽散。
方天至才同空明住了一年,如今正式受戒,便又要同师兄弟、师侄们一起去睡大通铺了。他回到空明院里,把自己屋里的东西划拉成个包袱,里头零零碎碎无非是几件换洗僧衣罢了,铺盖脸盆到时都会统一发。方天至环顾房屋一周,忽而发现,他竟然没什么可收拾的。他又想了想自己在阴曹地府的公寓,似乎也是干干净净,没甚么可珍藏的东西。这样了无挂碍,又穷得干净的日子,他过了许久,竟然都习惯了。
几百年前,非白玉床不睡,非夜光杯不饮的骄奢淫逸の魔教教主,竟然不知不觉也变了。方天至想了想,看着那个迷之符号の,心道,其实他早就不是魔教教主了吧……蓝瘦!
他摇摇头,提着自己的小包袱,打开了屋门。
满园清风中,空明披着玉色袈/裟,微微笑着站在碧叶簌簌的酸枣树下。
方天至诧异道:“师父,您没跟主持方丈师伯他们一起议事吗?”
空明道:“圆意过来,师父送你一样东西。”
方天至走到他面前,见他左手摊开,上面摆着一串菩提子佛珠,打磨的光润润的,显然用心颇多。方天至双手接过,道:“谢谢师父!”
空明笑答:“这佛珠子是用院里这酸枣树的果核打磨的。你往后同师兄弟和师侄们住一处,基本功要打熬结实了,不可贪多冒进,不可偷懒耍滑。每日武课过后,记得过来。”
方天至听他殷殷叮嘱,不停点头,然后好奇问:“师父,我听说咱们少林寺有七十二绝技,师父你都会哪些啊?”
空明也见惯小和尚好奇,有心说来激励他,便捻须答:“少林绝技精奥深微,为师天分一般,三四十年里,掌握得六七种,其中般若掌和拈花功还略拿得出手。”
方天至琢磨了下这番谦虚的说辞,又眨眼问:“师父你是达摩院的首座,武功是不是咱们少林寺最高的?”
空明立时摇头,道:“为师还差得远。你空闻、空见、空智师伯的武功修为都高于为师一畴。你空性师叔虽只练得一门龙爪手,但他不务它功,只精研这一门,切磋起来也比为师要厉害。”他想起来这一遭,又嘱咐道,“罗汉堂的首座是你空相师叔,你可与他多多亲近。日后先将罗汉拳,韦陀掌,金刚掌练得熟了,为师再与你开门小灶,如此十来年,你便够资格进般若堂,选练几门少林绝技了。再过二十来年,你当有一番作为,届时就有机会进达摩院啦。”
空明这话里颇多欣慰,仿佛方天至四十岁武功初成,已然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丝毫没考虑如果他真是个小孩会感受到怎样的幻灭。哪怕方天至不是个小孩,双目虚望着师父为自己规划的“大学本科-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之路,也不由感到一阵蛋疼。
路肯定是要这么走的,但方天至回顾了下自己曾经练武的过程,并不担心自己真的得练到四十岁才出头,练武的事情在他看来根本就不算事情。
他只是在考虑,这么十几二十年的窝在少林寺里练武功——
啥时候才能出去行善积德啊???
可不可以申请去化缘的部门?!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