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王老太爷见芬姨奶奶还要继续，连忙打断了她，“胡闹！煎药原本就是下人的活，怎么能让孙儿媳妇去？”

    芬姨奶奶含在口中的话儿堵在喉咙里，讪讪嘀咕了句，“这不是少夫人的孝心吗？”

    “人老了，还在意这些干什么？他们回来了，就好。”

    舒弘见芬姨奶奶继续在磨蹭，便自个儿站了起来，“祖父先休息，我去看看。”

    走进厨房时，药刚刚煎好，云槿岚正提着药罐儿将药倒入碗里，瞧着那微颤颤的手，舒弘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生怕吓着她，握不住药罐。

    云槿岚放下药罐，甩了甩发酸的手腕，看到舒弘进来，“祖父的药好了，等急了吧。”

    舒弘拉着她的手掌，手指在腕上轻揉了几下，朝着站在边上的人喝了句，“请你们回来，就是让你们站边上看着的？”

    冬素有些委屈地嘟了嘟嘴，是夫人非要亲自来，她是劝不住的。

    “别怪她们，是我的主意。好了，这天药凉得快，咱们快些送去吧。”婆子已经将药装进了保温的食盒里，舒弘接在手中，拉着云槿岚出了门。

    走了几步，舒弘停了下来，低头看着手中一直挣扎地小手，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有人看着呢。”云槿岚是真急了，舒弘若是太在意她，肯定会引起那些人的刻意为难，在外面还是要收敛些，莫让人借题发挥。

    舒弘虽不甘心，但也明白她的顾虑，若是他太过紧张云槿岚，不但不能帮她，反而会让她成为靶子。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主屋，王老太爷靠着床靠上，看着伺候他的舒弘，老怀安慰地感叹着，“老天待我不薄，如今也能瞑目了。”

    芬姨奶奶立时便哭了，“老爷子，您这话是在戳我的心吗？您若是去了，我该怎么办？”

    “哭什么？”王老太爷厌烦地喝了句，“难不成还会亏待你不成？只要你守着本分，断不会有人亏了你。泓儿，你说是不是？”

    舒弘微微笑了，“是啊，只要祖父养好了身子，家中的事儿还不是您说了算。”

    他不接话茬，让王老太爷很是不愉，但也没有发作，转头看向在一旁低头收拾的云槿岚，“孙媳妇，回了家，可还习惯？”

    云槿岚垂着眼睑，温婉地回了句，“谢老太爷关心，除了天太冷，一切都好。”

    “冷？屋子里没有起火盆吗？”王老太爷精得很，明白云槿岚提到天冷，便不仅仅是因为天冷。

    芬姨奶奶一脸不自在，这不是说她吗？西厢里只起了一盆炭，这是她的吩咐，当时张妈提了句，一盆炭怕是会冷，她直接就驳了回去，说是年轻人火气大，若是火盆太多，上火就不好了。

    云槿岚很是畅快地看着芬姨奶奶变脸，“起了啊，只是南方与北方不同，一时不适应罢了。”

    “少夫人原也在上京呆了好些年，没想到才短短几年，便不适应了。”芬姨奶奶连忙接过话，把火盆的事情掩了过去。

    “零陵可不比上京，这天就连丫头房里都要起上两三盆炭火。”云槿岚可没想过要让她轻松过关。

    芬姨奶奶一时舌结，讪讪地回了句，“炭火虽好，但容易上火，你们年轻还不觉得，到了我这岁数就明白了。”

    云槿岚附和地朝她点头，“芬姨奶奶说的真有理，受教了。”

    刚刚短兵相接，还没能分出胜负，对方突然偃旗息鼓，让芬姨奶奶一时没了主张，只能跟着笑笑，转头看向直盯着她的王老太爷，心里突突直跳。

    “咳，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过去歇着吧，晚饭就不要过来了，芬娘你让厨房准备些暖汤，让他们去去寒气。”王老太爷在云槿岚脸上扫了一眼，看着两人相携离开，暗自摇头，王家风平浪静的日子该结束了。

    回了西厢，春碧她们已经整理好行李，屋子里也多生了两盆炭火，感觉比初进来时要强上几分，云槿岚接过秋橙递来的热帕子捂了捂脸，冻僵的脸颊总算是有了感觉。

    听着春碧回报了椿子他们的情况，知他们被王家安排到一处小院子，虽然挤了些，但院子中并没有外人，到也自在。

    “午饭他们吃了吗？”王家既然敢不给他们准备午饭，自然不会给下人们准备。

    “椿子说，让咱们不要担心，院子里有简单的厨灶，就算王家不准备，他们也能想到办法。”

    “嗯，你们先下去休息吧，留个人在外间守着就好。”

    等到丫头们离开，云槿岚挑开门帘进了里间，靠在床上的舒弘朝她招招手，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时辰还早，这就要歇息？”

    “地上凉，上来坐会儿。”

    云槿岚去了靴子与他并排靠在床上，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叹气。

    “辛苦你了。”舒弘将她的手放入被子里握着，从零陵一路赶到上京，路上还要担惊受怕，他不免后悔让她跟来。

    云槿岚摇摇头，手指回握着，“到不觉得辛苦，只是觉得你从前过得苦。”她当初虽在王家受了委屈，也不过是几日的事情，但舒弘自小呆在这府里，祖父祖母再怎么护着，总有护不到的地方。

    “自从跟了先生，我多半是早间便离了家，晚间才回来，到也自在。”

    “听师娘说，你家除了嫡出的两位，还有几个庶子女，他们的娘亲是谁？”知已知彼最是重要，明儿他们要面对的，可不轻松。

    舒弘半眯着眼，“柳姨娘是柳太尉家旁支的庶女，柳太尉送给父亲的侍妾，我其实也见得不多，印象中，她鲜少说话，跟薛氏的关系看着是不错，以薛氏马首是瞻，在府里并不起眼，却生下两个庶女和一个庶子，可偏偏其他几位都与她亲厚，鲜少争风吃醋。”

    这柳姨娘是大家族出来的，深知后宅生存之道，抱紧大房的腿，圆滑得紧啊，“其他姨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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