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冲目蕴泪珠,簌簌淌下,老来遭逆,羹遇可悲。谢云岳心中不胜怆然,正待要劝慰出言,忽地冷哼一声,悄声道:“有人来了。”
身形一晃,移隐壁角烛光映射不及之处,收敛眼中外露神光。岷山二毒闻言不禁一怔,室外但有风拂芦苇,蛙鸣如雷,除此之外,余均杳无所闻,沉寂异常,但知谢云岳必有所觉,两人端坐椅上,一动不动,宛如老僧入定模样。
一盏热茶时分过去,忽闻门外起了一声沉咳,房门启开一线,只见闪进来一人,缓缓向二毒身前走去。这人长须及腹,气度威武,目中神光闪烁,未语先笑,笑声充满了虚伪、勉强,使人内心不禁生出厌恶之感。
但闻那人道:“二位滕兄,你我交情素笃,不忍见二位在此受苦,人生不过百年。弹指即逝,何必任性倔强,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滕冲不待他说完,眉头一皱接口道:“灵飞兄,人各有志,不必相强。”
灵飞号称丧门剑客,武林推崇为邛峡派第一剑手,谢云岳暗中凝目打量了两跟,只听灵飞轻笑一声道:“二位千万不可误会,灵某乃出诸好意,无形剧毒落入宇文雷手中,流毒无穷,不如虚与委蛇,俟机取回脱身,江湖之大,何处不可容身。”
二毒怔得一怔,滕清冷冷说道:“灵兄好意滕某心感,不过灵兄敢说此话,就不惧他们加害于你么?”他怀疑丧门剑客灵飞奉了宇文雷之命,有心试探。灵飞面目陡变阴沉,烛光摇晃之下分外显得森厉可怕。
只听他冷笑道:“逢人只说三分话,莫可抛尽一片心,二位你不想想,身怀各物无一不是奇毒天下,均被宇文雷搜去,如若施展对敌,从此武林血腥浩劫之因,莫非始肇于你们的毒物,哼哼,灵飞也懒得与二位废话,浪费时光。”说着,身形向外走去。
滕清低笑一声道:“你如不是也受宇文雷挟制,怎会来找我们?再说我们已成残废,心有余面力不足,多说也是徒然。”
灵飞身形已走在门边,闻言霍地旋身,狞笑道:“灵某此来云梦沼泽用意,却是为着江湖传闻一怪少年有关,据说这怪少年狂称剑术举世第一,与红旗帮结下不解之仇,灵某就是为着要伸量他,不然,灵飞早就走了,宇文雷岂能挟制于我。”
蓦地,门外飘入一声阴沉的冷笑道:“灵飞,你莫说大话,帮主瞧出你包藏祸心,替你点上三阴穴脉,你自知逃不出百里之外,即将阴火焚身,每日赐用三颗药丸暂遏酸筋蚀骨之苦,帮主无非观察你知悔与否,故暂时保全一命,想不到你竟鼓动如簧之舌,怂恿两位滕若师与你狼狈为奸,哼!灵飞,你是死到无常自不知。”
其声阴峭森冷,似玄冰深穴扬起寒风,入耳不禁凛凛冷噤。丧门剑客自闽得那人出言,即面无人色,冷汗顺颊而下,身躯微微颤抖。
只听那人语音一落,突闷哼一声,身形倒地之音,立时腾起。灵飞面色忽变喜容,飞步走出门外,岷山二毒瞥见谢云岳身化轻烟,紧随着灵飞而去,诡疾无伦,宛如附骨之蛆,不由嗟异不已。
丧门剑客灵飞一跨出室外,即见一人仆在尘埃,他此时不及忖思何人相助,一意毁尸灭迹,将来人挟起,北向疾望山崖扑去。
红旗帮主坛重地,暗椿密布,灵飞熟知形势,迂回闪跃,避重就虚,如行无人之径,他却不知谢云岳来时,已将这方暗椿悉数制祝夜风轻拂,月涌中天,云梦沼泽如披上一层淡白雾彀。
只见两条人影一前一后,疾逾飘风掠去。丧门剑客灵飞自始至终就未发觉身后跟着有人,到得山崖之下,霍地振肩潜龙升天而起,登足崖上,使劲向前飞奔着。
他到得一片断崖之前停住,只见数十丈削壁堑献,笔立危耸,下临无际无休沼泽,芦苇瑟瑟迎风翻浪,水道蜿蜒白练生辉。
灵飞略一踌躇,将那人身形撩下,水花声响,已自毁尸灭迹,此时,灵飞心情渐趋平定,他方忖思是何人相助戳死那人,为何一路奔来,红旗帮暗椿无一发现自己,这大异常情之事,令他揣测不透,负手凝望云天,眼中不觉闪出惘惑忧郁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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