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无疑是妥当的,而且好在是如此,不然要在南宫府里打理马车的话,能不能走得成都还是问题。
回到原来住的客栈正好是早餐的时间,我们却顾不上吃饭,转头就走。接下来的计划是继续往南走,郑睿知道我是北方人,如果要找我肯定会往北方去,却不会想到我竟然继续南下了。
决定好行程,我们便准备启程,刚迈出房门,却跟下面上来的一个人正好朝面,那人惊叫了一声:“曦敏?!”
“裕亲王?!”我愣在当场。
他的眼中一瞬间闪过欣喜的光芒,随即却又脸色神色不定地看着我,表情复杂。
我心里忐忑,方才觉得刚才真的是失态了。福全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儿,如今他身着便服,却不知是奉了明喻还是暗访。若是明喻还不打紧,但若是暗访,刚才那一声叫唤可能就会误了他的大事,这其中的轻重,在宫里当差六年的我怎会不明白?!
他瞧着我的眼睛,突然笑道:“你还是一样机敏伶俐、小心谨慎啊,曦敏。不过你放心,这会儿我可是奉了皇旨南下的,不是暗访。今天只不过随便出来走走而已。”
我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人的习惯真是可怕,虽然已经过了两年,却仍然一有事就直觉反映从官家的角度想问题。
福全又道:“难得在这儿碰见你,一起坐坐吧。”说着不给我拒绝的机会,径自走向另一边的饭堂雅座,他身后几个侍卫也是一身便衣,却把我们的去路拦得死死的,逃跑无门。
为什么他会这么强势?以前见他不是这样的人啊!我无可奈何,带着月梅跟着走过去,小姑娘自然是一脸迷惑,却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不是放肆的时候,只是乖乖地跟在我身后,而我自是没有时间跟她说明。
一路走来落座,我本是他们家的奴才,不敢坐下,他却笑着说此地不用在乎什么规矩,硬是叫我坐了,又点了些小菜,然后笑道:“平日里大鱼大肉吃腻了,出门换换口味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况且宫里规矩多,不论做什么、吃什么都有人盯着、管着,不自在极了。宫外边儿却可以随心所欲,也难怪你出来了就不愿回去。”
我心里一跳,连忙说道:“王爷您说笑了,我是被赶出来的,就算想回去也是无可奈何啊。”
“是么?”他看着我,似笑非笑“前两年皇上下了死命令找你,那么大的动静儿,你竟会不知道么?若是有心,早该回去了。”
“这”我语塞。这件事我确实是知道的,但有心避着康熙这一点我无法否认。如今福全找到了我,如果皇家追究起来,我恐怕就要完了。
然而他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慢慢吃着东西,那么专注,仿佛那些清粥小菜竟是世所难遇的山珍海味。我当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从他的神态、眼神和动作,我感觉得出来他正被什么困扰着,犹豫不决。
终于,他深深叹了口气,闷声问道:“曦敏,皇上待你极好,为什么不肯回去呢?”
我默然,过了许久才说了一句话:“一入宫门深似海。”便闭嘴不言。当日他曾向我诉苦最错生在帝王家,这其中的道理应该是明白的。
他一愣,又是端详手中的茶杯许久,才又沉沉问道:“你可知为何皇上专挑冬日前去南苑游猎?”
我心里一震,狂跳数下,一个答案跃然欲出,却又不敢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只能颤抖着声音答道:“我奴婢不知。”心里汹涌的情绪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他脸色一变,眼中浮现苦涩而深沉的痛苦,面上带起无奈而悲伤的笑容。
“原先他曾经大张旗鼓找你,后来却不了了之,不是因为心淡放弃,而是鳌拜势大,他唯恐鳌拜会因为你圣眷隆重而对你不利,只好私下查访。”他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自此他每年年底、年初都会放下一切去南苑围猎,并不是真的为了打猎,而是他知道,你总是在南苑寻找着什么,而且是在冬天。如果是在那里,说不定会得到你的一丝线索。”
听到这里,我的头“轰”的一声,酸甜苦辣,说不尽的滋味涌上心头,眼中一片酸涩,喉头哽咽,却是强忍着不要落下泪来。
他看了看我的表情,叹了口气道:“曦敏,话说到这份上,皇上对你的心意不说你也该知道了,你真的不肯回去么?”
我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