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终于走出隧道,看到一座案台,阎王和他身边的判官们,脸上都汪着一层油滑得的笑容,两侧的鬼卒发出吸血蝙蝠似的鸣叫。
阎王捡起一块朱红色的三角形令牌,刚想扔下去,旁边一个红脸的判官拍了一下脑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鞠着腰附耳讲到“大人,此人刑期已满,下了九世的畜生道,您算算……”
“一、二、三……八、九”阎王老爷抖着胡须,一支手掐着数数,另一支手收回了令牌,案台上的烛火在他宽袍大袖激起来的气流中摇曳。
“嗯……你本为天界仙尊,因犯了仙规戒律,下了九世的畜生道,如今刑满,可转世为人,你可有疑虑?”透过摇曳的烛火,阎王油汪汪的大脸横肉扭曲褶皱着。
那女鬼魂只是摇了摇头,身影时有时无。
阎王老头又从另外一个盒子里捡起一块蓝色的三角形令牌,扔了下去,那种蓝色极致妖冶,她从未见过如此圣洁的蓝色。
“牛头马面,送她去投胎吧。”
说着两个鬼卒托拽着她的鬼魂又进了一个隧道,虽然叫牛头马面,他们并没有像传说的那样长着个牛脑袋,马脑袋,身体结构与普通人形无异,只是脸上没有眼睛鼻子,只有一个会说话的嘴巴,脑袋像是个被开了口的鸭蛋,时不时从口子里流出些浑浊的液体。
隧道里鬼魂穿梭,有无数悲壮凄凉的哀怨声兜兜转转,激发出层层叠叠的回声。隧道的尽头有两个分叉路口。以前她到了这里都是向左边走,这次却转向了右边。
走左边路的鬼魂都是被鬼卒踢着屁股进去的,参杂着喊冤声,场面纷纷杂杂,轮回了这么多世,她心里明白左边是畜生道,右边是人道。
向右转过去的路平静了很多,一条笔直的朱红色木板桥一直延伸到一个残破不堪的高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从一只肮脏的铁锅里舀了一勺洋溢着恶臭味道的灰色液体,倒在一只残破的大碗里,不怀好意的对着她笑。
“喝了她,前尘俗事,不再与你相干”
那女鬼魂只是摇头,头发披散在眼前,缝隙里露着一双迷蒙的眼睛。她一只手伸过去拽着老婆婆的胳膊。
“婆婆,我是雨烈”声音飘飘忽忽,悠悠荡荡。
“是你…仙子…”婆婆听到雨烈两个字,仔细辨认那挡在乱发后的脸,虽然她面色惨白,却五官依稀分明,婆婆的脸也霎时露出一丝慈祥。
“如果让我忘记前世,我去人间还有什么意思。”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竭尽幽怨。
“你还不打算喝这汤吗,第十世了,难道你还不想忘记他。”
女鬼只是点头,带着怨鬼般的表情。
“送她去吧。”老婆婆将大碗里的汤倒回锅里,连声叹气。
重走了这一遭,心之痛如笔墨在宣纸上肆意漫延,在回忆里她泣不成声,悲伤如逆流之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