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被分配来服侍这位爱武成痴的十三皇子。听说这皇子平日性情沉闷少言语,但发起脾气来,却是暴躁异常,服侍他的侍从,至今换了不下百人,而且还没能做超过百天就先发疯了。小路私下曾胆战心惊的问派事的总管此事是真是假,没想到那总管没好气地回他。“宁愿去势当太监不是疯了是啥?”
不过,要他小路干那种绝子绝孙的事,他倒宁愿守在十三皇子身边被虐待。
“喂,你,把箭拿过来!”
算来他已经服侍十三皇子一个月了,还没听过十三皇子叫过他的名字,这个主子果然是很孤僻又难相处。
戒慎恐惧又恭恭敬敬地递上另一只装满弓箭的袋子到十三皇子面前,头低低的,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因为主子的眼神太锐利了,比他手上的箭还利,他怕一旦被伤到,就要像之前一百个侍从一样,想不开跑去当太监了。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小路抬起眼,遇上主子询问的眼神。
“我”小路被他阴鸷的眼神吓傻了,一时之间竟答不上话来。
“!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真是受不了的笨蛋。”李玺稀少的耐性用罄,立刻架上箭,箭尖就直挺挺地对着小路。
“求十三皇子饶奴才一命,小的叫小路。”小路骇得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眼尾还不时瞄着十三皇子手中那把利箭,就怕它会射向自己,穿肠入肚,一命呜呼。还未来得及反应,又是咻的一声,箭,穿过小路的耳边。小路摸摸自己的心口,还怦怦的跳着,微微掀起眼角,只见十三皇子颀长的背影耸立在他眼前,他歪过头,闪过十三皇子的身体,看见那把原是要射他的箭,安安稳稳地挂在靶心上,他才吁了口气,拍拍胸脯,算是捡回一条小命,他现在可以了解为什么那些人宁愿去势当太监了,大概是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吧。
不过这十三皇子也真奇怪,好端端的后宫艳窟不去,就是喜欢往烈日灼身的御箭场上跑,好像不这么折腾自己的身子骨,身体就会生锈似的。唉,小路今日不知是第几次叹气了,他不禁想到那个陪侍三皇子的一江,虽然他的主子也爱动手动脚,不过却是在女人身上动,那感受可差多了。主子成天在女人堆里流连,那侍从一江当然也是一天到晚在女人海里游泳喽,环肥燕瘦左拥右抱的,哇,光想到那一具具曼妙的身躯,他就快要流鼻血了。
“小路!”一句带着威严的低吼声,打断了他的幻想,伸手摸了下人中,没有流鼻血,倒有一缸子的汗水注进人中的凹槽里,像洼小池塘。
他动作迟缓地又递过一大把的箭给十三皇太子。
“我不是要拿箭!”
“哦。”小路赶紧把箭收起来。“十三皇子是要休息了吗?”
“我不累,你累的话就到一旁休息去!”
吓,他哪敢啊?!又不是给老天爷借瞻。
十三皇子走过来,瞅着他,眼睛眯成一把剑,刺进小路的眼。“你刚才为何认为我要杀你?!”那徐徐缓缓的低沉嗓音,催得人寒毛直竖,明明是溽暑的气候,小路却浑身冷得直打哆嗦。
“因为派事的总管说,十三皇子性情残暴孤僻,不与人为伍,镇日与刀剑自娱,嗜武好斗,只要他一不高兴,服侍他的人随时可能命丧他的剑下。”小路颤声说道。
“是吗?”李玺幽幽的眼神,嘴角含着一抹冷笑,世人是这样看待他的吗?
小路也是单纯的性情,看不出主子的幽闷,还一直补充派事总管好心提醒他的话,那些有关十三皇子的身世。
“他还说十三皇子原是不得宠的昭仪所生,可那昭仪在生下皇子不久,因受不了冷宫的孤寂凄清,留了遗书就上吊自尽了,昭仪在遗书里只求皇上善待她的儿子,但后宫佳丽无数,膝下子嗣何其多啊,能留下十三皇子在宫中算不错了,哪还谈得上善待两字,所以十三皇子从小是没爹疼也没娘惜的,像个孤儿,长大后当然不像个正常人”
“够了!”小路被一声怒吼喝住。“再说,我就真把你给杀了!”那声音透着隐藏多年的忿懑。
小路闻言,双膝立刻落地,膝盖落地总比人头落地好些。嘴巴闭得死紧,至于派事总管所说的后半段就吞回肚子里去,那是有关十三皇子如何锻链武艺,勤练各路功夫,希望能获得皇上的关爱,然而却始终不可得,于是性情是愈加郁郁寡欢了。
小路忽然想起最近在京城里听到的传闻,也许十三皇子会有兴趣。
“皇太子,你知道吗?听说现在江湖中每个人都在找一个叫‘阴女’的姑娘耶!”
十三皇子像没听见似的,径自从箭袋里抽起一枝,又是跨步拉弓瞄准,试图借这样的动作消弭方才心中的怒气。
“皇子您也许对女人没兴趣,”这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但是如果你练成了‘太极玄功’,皇上可能会对你另眼相看哦。”
李玺手中原本拉满弓要射出去的箭,忽然一阵心悸,乱了方寸,居然射歪了。
当夜,李玺立刻召来国师,问清有关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的“阳男阴女”传说。
遍观京城之中,唯有国师博学多闻,上通天文下通地理,善观星象风水,而且他是娘生前的知交,待他如子,也是宫中唯一能商量事情的人,愿意帮他的也只有国师了。
两人辟室密谈。“没错,是有‘太极玄功’的武林绝学,但是当今天下没人能得,因为无人能上得了山巅过得了水湄,所以秘笈始终是秘笈。”国师分析传闻之事,并非子虚乌有。
“我想得到秘笈!”
国师掐指一算,算计的正是李玺的生辰八字。“你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没错,但是,要得到‘太极玄功’必须先得到‘阴女’。”国师郑重地告诉他。
“真的有阴女?!”昨天小路也提到这两个字。“为什么阴女会跟太极玄功扯上关系呢?”
“太极也,阴阳也。”国师拂着白须,老神在在地说。“有阳即有阴,既有阳男,则必有阴女,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降生的女子,是为阴女,按照天干地支的运行,六十年才得一回这样的八字,所以阴女体内含有六十年的日月精华,对练武的人来说,那是内力真气,一夜**即可得的扎实功力。”
李玺接着说:“有了一甲子的内力,太极玄功即唾手可得了。”
国师五指一推算,似乎日月星斗全在他的一掌之间,织女星属阴,坐落在北方。“要找阴女,宜往北行,事不宜迟,你速往北走。”再掐指一数。“出关外,阴女就不远了。”宫中尔虞我诈,各路人马耳目众多,为防隔墙有耳,消息走漏,泄了天机,国师很谨慎小心地说:“十三皇子请先上路,详情我会飞鸽传书给你。”
李玺不解国师在防什么,但相信其中必然是有所顾忌,只是茫茫人海,他去哪里找阴女呢?不禁面露难色。“那阴女长什么样、姓名为何?”
国师却沉吟了,嘴中默默呢喃,良久才说:“天机不可轻泄,你先行出发,一切静待我的飞鸽传书。”
国师临走时又说:“还有一件事要提醒十三皇子,宫中所有的皇太子中只有你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这件事恐怕瞒不了他人,为免引起其他皇子的妒意扰事,请务必要低调行事,否则不但会引来杀机,恐怕还会连累阴女的生命安危,切记!”
于是,李玺连夜带着笨头笨脑的随从小路微服出发,往北而行,追寻阴女的芳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