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如何取悦男人,更要学怎样才能好好的活下去……我本以为,我的一生就要这样结束了,直到那一年遇到九哥。他只见了我一次,尝了一次我的茶,就让猫娘点头放了我走……”
“九哥从没说过他带我走花了多少钱,但我知道他一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这几年我在大世界容身,所能做的不过是尽心尽力替他招揽更多的客人,如果能有机会报答他的恩情,哪怕让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可是,可是我真的舍不得啊!”
度娘唇边微微翘起,那种幸福的笑容。像极了温谅身边的女孩子在某一时刻的样子。
纵然苦难,可人世间终归有属于每个人的幸福吗?
纵然沉沦,可人世间终归有属于每个人的未来吗?
温谅叹了口气,道:“他对你好吗?做什么的?”
“他是一个种菜的农民,家就在青州郊外的乡下,前两年开始种了一种叫什么大棚蔬菜的东西,就是冬季也能吃到夏季的菜了,听起来挺新鲜的是不是?去年冬天他正好在我住的地方卖菜,大冷的天还下着雪,他叫卖着却招不到一个客人。大家都以为他这菜有问题,价钱又贵,不敢买也不敢吃,我瞧他可怜,就随手买了一点,没想到味道还不错。也从那以后每天他都会来这里卖菜。每次也只有我一个人买那么一点点……”
蔬菜大棚虽说八十年代就已经出现,但直到九十年代后期才开始逐渐被世人接受,这个人有这样的眼光,倒也有几分才干。
“也许是这样熟悉起来的吧,他没什么文化,也不会说话,身上总是搞的脏兮兮的,可也只有这样一个人,会对我毫无芥蒂的笑。我告诉他我所有的一切,他没有鄙视,没有谩骂,没有嘲讽,却只是把我抱在怀里,就那样守了整整一夜。”
度娘说着说着,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对着温谅再一次屈膝跪下,道:“这几天我想了许多,我这样的人本不该有这样的奢望,我决定到苏海去,做那人的林中鸟笼中雀,只求温少能劝一劝九哥,别去为难他好吗?”
安保卿当然不是傻子,那天度娘刚一拒绝,他就明白其中另有隐情,小小的青州,只要安保卿留心,又有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第二天度娘就收到了他在大棚里种菜的照片,安保卿一句话没说,却胜过了世间所有的折磨。
温谅这一次没有躲开身子,看着跪伏在地的女人,犹豫道:“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安保卿未必再为难他……”
度娘抬起头,秀目含泪,红唇如血,道:“我不去,他是个死,我去了,他更得死,温少,我不是什么都不懂……”
温谅又叹了口气,道:“你都想明白了,又何苦要去苏海呢?”
“至少我去了,我才有脸来求温少……”
没有人可以不舍去任何东西,而只要求别人无偿的相助,度娘十岁时就懂了这个道理。温谅跟她不过几面之缘,可他跟安保卿却是相交莫逆;一边是一个种菜的农民,一边却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如何取舍。
她不能既奢望幸福,又要别人来帮她抵挡苏海那边的怒火,那不仅侮辱了别人的智商,也太高看了自己。所以她舍弃了所有,才肯跪在温谅面前,只求他说一句话,保心上人一个平安。
她知道,如果青州还有一个人能让安保卿俯首听命,只能是眼前这个少年!
温谅慢慢弯下腰,将她扶了起来,道:“我再问你一次,如果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愿意做一个衣食无忧甚至很可能身家万贯的林中鸟笼中雀,还是做一个
i出而作
i落而息但一生都普普通通的郊区农妇?”
度娘凄然一笑,道:“我这样的人,会有选择命运的机会吗?”
“如果我说有,你会选哪一个?”
度娘的眼中迸shè出不敢置信的光芒,颤声道:“如果真的可以选择,我当然会选后者……”
温谅微笑道:“这不是傻子才会做的选择吗?”
“那世上好的,却未必是我要的,我愿意做这样的傻子……”
温谅沉吟不语,在度娘忐忑不安的眼神中来回走动,窄窄的小巷,只能听到皮鞋击打水泥地面的声音,却不知怎的,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
过了许久许久,温谅停了下来,无奈道:“好吧,我好人做到底,成全你这份心意。”
度娘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本以为温谅能答应劝说安保卿已经是天大的幸事,却没想到他竟然为了自己这样一个卑微的小人物,连苏海那人也敢得罪。
“温少,你……你……”
温谅苦笑道:“我就是那第二个傻子!”
不在局中,谁也想象不到得罪一个封疆大吏需要多大的勇气,尤其碧螺chun在苏海的发展还需要对方的大力支持,换句话说,帮度娘出头的预期效益为负无穷大。
这个决定很傻,但温谅觉得很值得!
目送度娘离开,温谅搓了搓冻的冰冷的手,转身又回了大世界,安保卿显然没想到温谅会去而复返,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迎了过来。
温谅先喝了杯水暖暖身子,然后仿佛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道:“度娘那件事,先拖一拖吧。”
安保卿手颤了一下,身子霎时变得有些僵硬,支吾道:“温少,我……我不是有意瞒着你……”
温谅笑道:“这没什么瞒不瞒的,度娘是你大世界的人,怎么安置自然你说了算。不过人家既然有了合适的对象,我觉得吧,宁拆十座庙,不毁一家亲,你说是不是?”
安保卿的额头都快有冷汗,道:“对,对,可是,可是……”
“放心吧,先拖一拖,苏海那边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温谅重复一句,喃喃道:“总会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总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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