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夏日,可凉气钻进单薄的衣衫,依然透着彻骨的冰凉。女孩没有伞,躲在亭内也躲不过被风吹进来的雨滴,很快就忍不住发出牙齿微微碰触的声音。
温谅迟疑了一下,还是保持着五步远的距离,挪到了女孩的右手边,还是背对着她,将雨伞撑到了身前。
……
时光流转到今日,雪依然在飘,温谅伸出手去,仿佛那个女孩就坐在自己的身边,轻微颤抖的手指拂过长发,拂过脸颊,然后将她的双手拢在掌心,紧紧的,死死的,一握!
泪水悄然而下,滴落在雪中,晕开了一个破碎的形状。
柳雁,我想你,
不,我不想你,因为我从来没有忘记。
暗淡的下雨天凉亭里飘散着落叶
用心去拣一片一片两路两边
雨水拍打我魂萦梦绕的凉亭和十八岁那年
祭奠我的初恋镶嵌残留思念破灭未了心愿很明显
稚嫩容颜稚嫩容颜好象很远却又在眼前
许嵩的《凉亭》在灵魂深处一遍遍的回荡,温谅闭着眼,任雪花堆积在身上,一片,两片……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写字楼上几个女孩端着咖啡坐在顶层的休息间内,巨大的落地窗隔开了屋内屋外两个世界,一个冰冷如夜,一个温暖似春。
突然一个女孩喊道:“快看,那辆奔驰怎么还停在哪?”
“不可能吧,那没住户没公司,只有一个破亭子一个公交站牌,谁会把车停那一上午啊。”
赫然是早上那位圆脸女孩,顾不得喝手中热气腾腾的咖啡,挤着身子看了过来,咦了一声,道:“还真在哦,不会是车坏了吧?”
高挑女孩也在,看了一眼,皱起眉头道:“早上车子可是特意停到那儿的,哎呀,你们快看,亭子里是不是有个人?”
大雪茫茫,虽然亭子离大楼并不远,可仅以目力还真的难以看见,圆脸女孩起身跑开,不一会拿了个高倍望远镜跑了回来。高挑女孩吓了一跳,道:“你哪弄来的?”
“还不是it部那帮子色狼,有色心没色胆,只敢拿这玩意躲到角落里偷窥,姑娘我大大方方站到他们跟前,他们敢正眼瞧么?”
女孩们吃吃笑了起来,高挑女孩拿起望远镜,惊讶道:“还真的有个人哎……”
“是不是早上那个帅哥?”圆脸女孩挤过来瞅了瞅,道:“还真是啊,那件大衣我记得,穿在他身上真是迷死人了。”
“走,我们过去看看!”高挑女孩想了想,立刻站起身,道:“这都两三个小时了,天这么冷,别出什么事!”
圆脸女孩睁大了眼睛,道:“好啊,还说我花痴,原来小妮子也动了春心,不然那么关心人家做什么?”
高挑女孩没好气的道:“你来不来,不来拉倒!”
“来啊,怎么不来?我要是不去,岂不是让你吃独食?”
温谅的脸上带着微笑,坐在这里,重生以来被压抑在心底的那些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脑海,她的笑容,她的唇角,她的娇羞薄怒,她的眉梢指尖,她晨起时的慵懒,她午睡时的钗乱,她抱着一杯热茶,蜷缩在玻璃窗前等他回家的倩影。
柳雁,你还好么?
“喂,你还好么?”
温谅猛的睁开眼睛,盯着眼前的两个漂亮女孩良久良久,才自嘲般的一笑,是啊,她怎么会在这里,这是96年的京城,她怎么会在这里?
高挑女孩正伸手在他眼前挥动,被温谅吓了一跳,可一看到这个满身是雪的男孩那双清不见底的双眸,布满了深入肺腑的哀伤,不知怎的,心口突然一阵难受。
这么大的雪,他还坐在这里,是不是想起了他的恋人?还是在这个亭子里,发生过什么动人心扉的故事?
见高挑女孩一言不发,圆脸女孩呵呵一笑,道:“怎么了,小妮子还是露怯了?帅哥,你好好的车里不去,坐这里堆雪人啊?”
温谅抖了抖肩头的雪,对两个女孩友善的点了点头,然后捡起亭外的一根枯枝,在雪地上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七年一梦相思苦,洛阳以北不见君
奔驰车缓缓离去,温谅扭过头,依稀可见两个女孩在驻足眺望,石亭上盖了一层厚厚的雪,白的耀眼,冷的孤独。
再见了,柳雁;
再见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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