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知道进士授官能弄个七品县令已经不错了,而陈逸仅仅只是个举人。
故之他很明确自己的目的,就是让丁一难受,便是要让他不痛快。
加之又听说这丁一居然是个十八岁少年不说,还只是个秀才!不说官职,单单论功名,堂堂一个举人,来给秀才当管家,要说他心里没有不痛快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才玩了这么一手皮里阳秋,量这小地方出来的秀才,也听不出来。
谁知道丁一却偏偏听了出来:“你说‘年少有为’,请问我怎么有为了?说不出来吧?嘲讽我年幼无知,你直说就是,不用兜这么大的圈子;‘教人见之亲切’,意思就是说我没有威严吧?”
丁一是什么人?一个当了好几年基层刑警的人,观颜察色,通过对方的肢体和语言建立心理侧写是最基本的东西,就算丁一想忘记这习惯都忘记不了,他怎么会听不出陈逸话里的骨头?
“我听到你们四个在搬东西时,在说如玉算是什么东西,又在质疑如玉有什么资格叫你们干活。我告诉你们,如玉跟我一样姓丁,你们觉得她有没有资格分配你们干活?”丁一从官帽椅上撑起身子,向那四个侍妾笑咪咪地问道,吓得那四人跪在地上,连称不敢。
“好了,那个谁,”丁一指着陈逸,对他挥了挥手,“收拾你的东西,从哪来回哪去。这位总旗会看着你,要是多手多脚的话,那么你就去北镇抚司衙门呆着吧!雪凝,看着你是个实心人儿,搬个椅子都不会挑个轻的搬,就你吧,以后这宅院里就你当管家。如玉,其他的你来分派吧,我要好好睡一觉,该吃饭吃饭,该干嘛干嘛,不要叫醒我。”
陈逸却也不慌张,朗然笑道:“慢,学生这边有一些内情还是需要告知东翁,否则东翁恐怕是辞不了学生的。不如还是请东翁到书房坐定,听学生说完之后再做决定?”他冷笑着望着丁一,这小秀才还打算给自己一个下马威?那便怪不得自己要把他面子落个一干二净了。
丁一本来烦燥得不行,这么莫名其妙就被印上阉党烙记,土木堡之后如何脱身,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对陈逸这么一顶撞,倒使得他习惯性地冷静下来,前世的职业习惯无论是特种部队还是刑警,越是事出突然超出预料,便越是可能出现问题和错漏的时刻,所以绝对要冷静应对。
“好。”丁一脸上尽扫先前的疲态,转头对那位送他来的总旗问道,“贵姓?”
那总旗虽不善钻营但在锦衣卫里,这等事也看多了,听着不禁心中大喜,这丁一终于问他姓名了,这下大腿可就有望抱上,连忙答道:“不敢当丁少爷动问,免贵姓胡,单名一个山字。”
丁一点了点头,对他道:“你也跟着来,如玉你和这雪凝把东西安置了……”
一路走去才发觉这宅院实在广大,并且花草树木错致有序,与丁一前世去参观过江南庄园又有极大不同,相比之于江南庄园的精致,这处却别有几分大气厚重的风格。丁一所没料到的,是从照壁去过书房,足足行了一炷香也就是约莫五分钟的时间才行到。【注】
去到书房自有奴婢奉茶不提,那陈逸等他们上了茶,却吩咐他们离开书房五十步外,不得靠近。接着关了门又示意丁一让总旗胡山退下,丁一笑道:“无妨,大丈夫无不可对人言之事。”其实这便向总旗胡山示好,若不是收买人心,真个无不可对人言之事,那就在照壁那里叫陈逸说便是,何必来书房?
陈逸倒也不在意,笑着道:“也好,恰好有个晓事的,也免得说学生诓你。”这回连东翁也不称了,直接从怀掏出一块黄色牌子拍在桌上,向丁一推了过来。
丁一拿过来看了,那牌子与章主事塞给他的那块牌子款式相同,而且背面同样刻着“朝恭官悬带此牌,无牌者依律论罪。借者及借与者罪同。出京不用。”
所不同的是正面刻着“锦衣卫经历司经历”侧面是这块牌子的序号。都是锦衣卫,却与胡山身上那块:“凡遇直宿者悬带此牌出皇城四门不用总旗”是不一样的。
只听陈逸傲然说道:“本官锦衣卫经历司正七品经历兼领私参抚夷事陈逸,丁秀才,你却是辞不了本官的!京师的水很深,不是你区区一个容城的秀才能弄得明白的事情,本官好心劝你,还是夹起尾巴做人,切莫自误!”
注:一时辰有四刻(每刻半小时),一刻有三盏茶(每盏茶10分钟),一盏茶有两炷香(每炷香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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