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打上去的,软语宽慰自家孩子的,诸般皆有。可曾有谁见过为女儿讨个公道是耽误工夫的?
“女儿晓得了。”杜明心僵硬地给父亲行了个礼,转身准备出去。
“心姐儿,”二老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开口道,“这样乱糟糟没有头绪的事情,谁家都不会深究的。内宅阴私之事传扬出去,于咱们的家声,还有你们姐妹的清誉,都没甚好处。以后准你自己另开厨房用饭、用药,你可放心?”
“等到了京城,在大伯父家,父亲可能做得了主?”杜明心语带讽刺地说道。
“能,自然能。”二老爷拍了拍胸脯保证,“那也不是你大伯父家,那是咱们杜府,在京城的杜府。”
杜明心未置可否,只在临走前深深地看了眼刘姨娘。
“老爷!”刘姨娘见杜明心走了,终于绷不住大哭起来,“如今还只在半路上,二姑娘什么都不知道,就已经开始对我们娘儿两个出手了。这要是到了京城,可还有我和妍姐儿的活路?”
二老爷没理会她的这番话,只是问道:“这事儿是不是你做的?”
刘姨娘的哭声噎了一下,又顺畅地哭起来:“妾身跟着您身边这些年,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么?这无端端一个屎盆子扣头上,您不如让我去死好了!”说着,她便挣扎着要下床。
二老爷一把把她推了回去,厉声道:“不是你便好!你给我听清楚了,若你胆敢对心姐儿下手,坏了我的前程,莫说是你,就是妍姐儿也保不住!”
刘姨娘惊恐地看着神色大变的二老爷,余下的哭声被生生咽了回去。
第二日清早,杜府众人用过早饭接着赶路。杜明妍上马车前特意绕到杜明心面前,得意地笑道:“多谢妹妹盛情!还是你懂规矩,知道得罪了尊长就该赔罪。只可惜,”她伸手摸了摸满头的珠翠,夸张地笑道,“昨儿妹妹使人拿去的那些,我都喜欢,一个也挑不出来!只好都留下了,倒显得妹妹道歉的心诚呢!”
杜明心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扶着夏叶的手上了马车。
“有些人呐,就是觉得自己聪明,谁知道偷鸡不成,反倒蚀了把米呢!”杜明妍张扬地笑道。刚笑了两声就被二老爷骂道:“懂不懂规矩?在外头高声浪笑个什么?”
马车里的杜明心听见这话,心中没有丝毫的快意。躲过了十几岁殒命的灾祸,知道了幕后主使是刘姨娘,可以后呢?杜明心裹紧了身上的薄毯,父亲是靠不得了,完完全全地靠不得了。
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在腊月第二场雪落下来前进了京城。
刚进城门,江先生就和杜家众人分了手,说是去故交家叙旧,二老爷百般挽留也无用。
杜家在京城的宅子位于玉树胡同,离皇城不算远,是当年杜老太爷的得意之作。芝兰玉树,名字好,位置好,并不是杜家这等久贫乍富的人家随手就买得到的。
运送家什器物的马车绕到了后门,女眷们在二门下了车。杜明心抬眼就瞧见一个笑眯眯的中年妇人带着三个女子候在那里。
“心姐儿总算是来了!”中年妇人笑道,快步上前拉了她的手,“可把老太太、你大伯父和我给想坏了!”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