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点点头,附和道:“若他陈元泰父慈子孝,君仁臣忠,倒难让咱们找到空隙去钻了。”
申嘉正阴恻恻地说道:“我要的就是他后宫内斗,天下大乱!”
高阳看了看他,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道:“公子,其实稻种这件事上,咱们本不应该那么尽心尽力地去做……倒是给陈元泰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申嘉正喝尽杯中最后一点茶,捏着茶盅缓缓地说道:“我们要取信邓竑,就不能不付出些代价。更何况咱们不去做,邓竑未必不能找来别人去做。而且,”他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到底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无论是谁坐在上头那个位置上,百姓总是要吃饭的。”
高阳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公子说得对,是我偏狭了。”
傍晚时分,陈元泰不顾张文鸳苦苦相留,还是摆驾去了景仁宫。钱玉兰见他过来,欢喜地迎了上去:“我听人说皇上去了延禧宫,还以为今儿您不来了呢!”
陈元泰拉了她的手,笑道:“昨儿答应你了,我怎么敢食言?”
钱玉兰抿唇笑道:“我看您是肚子里的馋虫醒了,要来吃我这儿的独食呢!”
他扶着钱玉兰坐下,宽大的手掌抚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柔声问道:“今日他可还乖?”
“乖着呢!”钱玉兰的脸上浮起一层温柔的光泽,“没有闹腾我,三顿饭都吃得香极了。”
“那就好。”陈元泰笑道,心里却想着这孩子与陈希一样,知道体贴母亲,从怀孕到生产,一刻也没闹过……
“今儿我叫青黛又做了不少熏鱼和醉鸡,”钱玉兰见陈元泰又是惯性地失神,只当他是累了,便笑道,“味道倒是正得很,您看我是不是叫人送些到慈宁宫去?”
她低垂了头,有些沮丧地说道:“上回我听人说,皇后娘娘爱吃甜的,便做了些桂花糯米莲藕送去。谁知却叫坤宁宫门口的小太监给撵了回来,说是娘娘不吃外面送来的东西……”
陈元泰伸臂搂着她,轻声安抚道:“皇后是晋中人,母后是陕栖人,都不惯吃南边的口味,以后你就不用去送了。横竖我喜欢吃,你做了都留给我,好不好?”
钱玉兰闷闷地点点头,旋即又说道:“我只是想着这两宫都是我该常去请安伺候的地方,可偏偏都不叫我去……皇后娘娘一直病着也就罢了,太后那边……我总想着是您的母亲,虽说我只是妾室,也想在婆母面前尽尽心……”
“何必这样为难自己?”陈元泰深知太后不喜钱玉兰的内情,可这话怎么跟她说?他只好胡乱安慰道:“太后年轻时性子刚硬,现在老了反倒有些古怪起来。横竖她身边有德妃日日侍奉,又有陈霆那个两个小子承欢膝下,你只管顾好自己,踏踏实实地养胎便是。”
“嗯。”钱玉兰小声答应了,忽地又抬头看着陈元泰笑道,“您说肚子里这个是男还是女?”
陈元泰看着笑靥如花的钱玉兰,心里想的却是从前那段偷偷摸摸、提心吊胆却又满怀幸福欣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