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不知过了多久,颜傅伸手挠了挠发痒的脸颊,却触及到一片潮湿。
他睁开眼,所看到的一切血红又模糊,四肢好像被卡车倾轧过,已经深深陷入泥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正半躺在水中,以一种奇异的姿势。
记忆的片段还在反复重播,颜傅按下脑中的定格键,让画面停顿在他们滚下瀑布的一刹那。
他下意识的抱住自己的膝盖,缩成了一个球...巨大的水花...枯枝烂叶...筏子断成了碎竹...圆滑的鹅卵石...
“汪!汪汪汪汪!”
是纸片儿!
颜傅四肢并用,摇摇晃晃的从水里爬了上来。
“汪!”纸片儿吧嗒的爪步声此刻听来仿若天籁,颜傅费力的抬起胳膊,摸了摸它的脑袋。“你主人呢?”
回答他的却是一阵低低的呜咽。
颜傅使劲闭了闭眼,视力终于恢复了一些,原来红的一片是晚霞,还有天边越积越重的云层。
他重新回到河边洗了把脸,开始检查身上的伤口和食物。
谢天谢地,他背挂的弓弩还能用,但是腰间空空的,弯刀和竹筒不知去向,幸运的是,装食物的牛皮褡裢还在。
即便是牛皮,在水里泡了这么久,里面的东西也浸湿了。幸亏刘氏用油纸把馍馍仔细的包了,只最顶上的那个湿透了,底下的还好。
颜傅将外衣裤子脱下拧干,仔细检查着裸露的皮肤上有没有沾染水蛭;紧接着按压肋骨,手指的所到之处都疼的厉害,好在没有伤筋动骨,颜傅一屁股坐在地上,从褡裢里掏出上次洪文给他的药膏涂抹起来。
纸片儿乖乖的趴在一旁,轻添着自己未干的毛发。
抹完药,颜傅又吞了那个被河水泡灢的馍馍,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其他人呢?
颜傅一深一浅的往前走,地上坑坑洼洼,乱石杂草羁绊,他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杈,拄着它艰难前行。
“赵大——傅勇——!”
“魏五——高黑——!”
“小麦——木头——!”
颜傅边走边喊,迫切地希望有人能给他一声回应。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纸片儿耷拉着尾巴跟在他身后,一人一狗就这样行了几里地。
眼看天色渐暗,颜傅不得不考虑今晚在哪儿过夜的问题。
火折子湿了,不能点火,对于只身流浪在荒野中的人,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颜傅寻了一圈,决定在一颗老榕树上凑活一晚。
“纸片儿乖,我先把你拉上去,别怕,我马上上来陪你。”颜傅匢撸了一把纸片儿的软毛,用藤蔓将它缠起,另一头穿过高高的树杈,慢慢的将它拉到树上。
纸片儿站稳后迟疑的倒退了两步,喉咙里又开始呜咽起来,显然这样的高度让它很是害怕。不过颜傅很快就爬了上来,将它紧紧抱在怀中。
“别怕。”
一人一狗就这样在黑暗中互相依偎,颜傅想起了上次在林中遇到的豹子,微微打了个冷颤。
没事,这次他有弓弩还有纸片儿,豹子肯定不是他对手。
这样想着,颜傅渐渐失去意识,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兆筱钰每次迎接他归来时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