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递给唐炫。
千竹庄长辈众多,孝顺侍奉对青青来说本就轻车熟路,更何况受伤时多亏唐炫照顾,这点儿事儿做起来自然不在话下。
青青端起茶盅嗅了嗅,除了茶香之外并没什么其他味道,这才小小心心倒了些热水在茶杯里,涮涮茶杯将残水倒掉,然后举起茶壶,压着盖子在唐炫的茶杯中斟满茶水。
瞧着唐炫若有所思的样子,虽然一派轻松、优雅自在,可似乎心有旁骛,眼中也蒙着一层阴影,好像挂念着某件更重要的事情。
她知道不该问,也知道与她无关,但并不表示她没有好奇心。青青一边将茶具和茶杯摆好,一边假装漫不经心说道:“你在外面游荡了不少时候吧。”
唐炫脑中立刻响起警铃,手中的杯子停在半空中。“是的。”“所以很久没见过家人了,对吧?有没有人劝你回去?”“也许吧。”“也许什么?”青青追问道:“你真正回答的是哪个问题?”
“你真正问的是哪个问题?”青青的脑子快转成了陀螺。她并不意外唐炫身上散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自从知道他就是哥哥提过的那个被唐门驱逐的朋友,她就一直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柳朝对这事儿又知道多少。
青青本来也不指望他会说,问不出来唐炫还能问不出自己哥哥了么。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对他模棱两可、蹦词儿似的回答很是不满。
看着青青给他递帕沏茶让唐炫有些意外,她的动作自然流畅,表情温婉贤良,就好像在照顾辛劳一天刚刚返家的夫君。
这念头很是滑稽可笑,她是千竹庄的人,柳将军的女儿,柳朝的妹妹,可此时此刻看起来却哪个都不像,只像个女人。
唐炫立刻有了反应,他竭力遏制下去,但那个部位从来不分场合、不讲道理。唐炫品了一口茶,作出苦相。其他男人喝茶会有这反应么?“太苦了?”
青青看看茶,小心吹了吹,抿了一口。清茶并不适合饭前饮用,可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实在不能讲究。唐炫不爱喝这种茶,但不打算告诉她。
“很好。”青青啜饮一口茶,改变了口气。“好吧,我真正的问题是,你为什么被赶出唐门?”唐炫当然知道她的问题,就像她哥哥一样,区别只是青青不会放下这个话题,但他累了,不想谈这件事。
“说吧,”青青蹙眉,即使瞥见他的厌烦表情也不在乎“你撞着了什么秘密?”唐炫诧异看着她。“嗯,是啊,我很聪明,而你也不是特别狡猾。”青青顽皮地咧嘴一笑,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装出看透唐炫的样子,挺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全盘托出。
“好吧好吧,这有什么难猜的,世家大族不就那么回事儿。光鲜的那面看着的是传承、历史、权利。
背面呢,就是秘密、阴谋,脏事儿。唐门家大业大,不会是例外。通常是你挡了家里某个人的道儿,自然希望把你打发得越远越好。唐门现在的当家是谁?
下一任当家又可能是谁?“唐炫大笑,却不是温暖的笑,黑瞳中更是一抹嘲弄,道:“有感而发?”
青青不理他语气中的奚落,反而点点头,嗓子里哼了一声,道:“总之说出来不会有你我意外的事儿,来来回回不就那么点儿花样。”“我不这么想。”
唐炫若有所思地凝视她片刻,摇摇头。“好吧,我说话,你点头就好。”青青诡谲地笑了笑,刻意压低嗓门“谁不是谁亲生的?”“你想象力太丰富。”唐炫说完就开始低头吃饭,不再言语。
青青的茶还剩一半,唐炫已放下碗筷。她赶紧又给他递了一条热帕子擦手,说道:“嗨,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别以为我没有注意到。”
青青盯着他,继续刺探道:“看来是个好大的事儿呢,心中有鬼?所以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敢答?”唐炫哂道:“谁心里没鬼?谁没在挡道又没被挡道?”
他顿了顿,看她的眼神先是潇洒而略带嘲讽,但很快这种目光转成深沉锐利,叫人不敢直视。唐炫旋即起身,抛下四个字“和你无关”结束话题,之后再没搭理她。
第二天早晨,唐炫起床穿衣然后轻手轻脚到她房间查看。他不想吵醒青青,她看起来很平和而且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此外,他也不打算匆忙出发。直到客栈外面因赶着上路的人们而变得喧哗起来,他才把她摇醒,催促她洗漱穿衣。
唐炫走了出去,汇入外面睡眼朦胧的人群中,先是来到马厩检查马匹,然后嘱咐一个跑堂购买路上的补给。他运气实在不怎么好,这跑堂刚好是个新手,不识字不说,也显然很不擅长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