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了。
不觉日暮西沉,火云宛如贵妇半臂,松松披在山峦之上,艳红缎带横亘晴空,恰被峰顶当中切开,想必断霞峰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
当阳光将被吞没之时,黄土微扬的大道上,终于驶来了一辆马车。四大剑奴两个在前驾车,两个左右守住车门,倒真是滴水不漏。南宫星伸个懒腰,拍了拍懒得睁眼的雍素锦,笑道:“来了。”
他起身走向马车,拱手道:“若云兄,别来无恙?”马车微微一颤,跟着门帘掀起,白若云从中一个箭步跳了出来,颇为戒备的看了一眼雍素锦,拱手道:“南宫兄,别来无恙。兰儿呢?”
白景洪跟着钻出马车,朗声笑道:“啊哟,南宫少侠倒比我们还先到一步。”四大剑奴纷纷下车,正要去招呼白嫂照顾车马,让他们步行上山,南宫星一抬手道:“还是送上山去吧。白嫂一家已不可能再帮忙照顾了。”白若云神情一凛,沉声道:“怎么回事?难道是凝珠她姐姐又”
南宫星心知说来话长,幸好其中关键凝珠与他已经商讨过,便道:“山道险陡,白老爷子还是上车吧。我和若云兄走走,随便谈谈。”
白景洪微微一笑,拱手道:“南宫少侠,白家种种,实在有劳了。兰儿昔年莽撞之举,能福阴至此,实在是料想不到。”事已至此,南宫星也不必再假情假意推辞什么,笑道:“迟早是一家人,白老爷子何必如此见外。请。”
南宫星一个眼色,雍素锦便已隔到马车与白若云之间,四大剑奴守在马车四角,与其中的白景洪缓缓跟在后面,只不过八双眼睛,却是片刻不离白若云身形。
看来只要不进到暮剑阁中,四大剑奴就不认为此行任务已了。一番恳谈,凝珠所说到多半不假,白若云所知已经甚为详细,南宫星确认之后,便将这些时日暮剑阁中的情形一桩桩细细讲给他听,只把他母亲的事草草带过,让他自己上山和兰儿回合后再详说。
行到半途,白若云就被说的冷汗涔涔,他对穆紫裳显然也还有些忌惮,不禁问道:“我爹当真没事么?”“有事没事,如今也只能信她。”
南宫星轻叹口气,道“就算那是她编造来取信咱们的手段,起码暂且可以让伯母和兰儿安下心来。”
“我二伯你准备怎么办?”白若云静默半晌,问道“明日一早,直接与他当面对质么?”南宫星道:“若是穆紫裳所说尽皆不假,白天雄手中握着的最大法宝,其实就是四大剑奴。若云兄,这四人当真是不问黑白好歹,只听命于天下第一剑的主人么?”
“他们所修的剑法禁绝七情六欲,昔年将这门剑法发扬光大的那位名侠,最终就是因为恐惧和不忍自尽于谢家先祖面前,若要完全发挥它的威力并不为它所驱使,就只能从小将自己当作一把剑来磨练。”
白若云颇为感叹的扭身看了一眼那些神情稳如磐石的剑奴,道“可惜他们牺牲了这么多,四人合力,依然发不出那天绝地灭的一剑。”南宫星当然也听过那些多年之前的江湖传奇,微笑道:“有些武功,永远只属于有些人。”
发现自己还没正面回答南宫星的疑问,白若云又道:“四大剑奴的确只会听命于天下第一剑的主人。在暮剑阁,那把剑在不拿出来的时候通常属于阁主。如今我爹下落不明,天下第一剑当然已在我二伯手里。
他若是下令四大剑奴将我诛杀,我保证这四位叔叔连眼也不会多眨一下。”“那若是天下第一剑在穆紫裳手上呢?她现在不算是你白家的人,也可以号令这四人么?”
白若云考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道:“四大剑奴的服从顺位非常明确,无天下第一剑的时候听从暮剑阁阁主,有天下第一剑的时候,那这世上就只有两个人可以让他们不听持剑者的。”
“清风烟雨楼的二位楼主,是么?”南宫星苦笑道“谢家兄妹远在丰州望舟山头,莫说是赶不及,就是赶得及,全江湖又有几个能请动他们的。谢白两家此前关系不错,不过也有些年头没有来往了吧。”
“那两人都是无比自负的绝顶高手,天下第一剑的事承了我们白家的情,便连剑奴带剑一并送做礼物,这样的人,哪里还会和我们频繁来往。”
白若云苦笑道“南宫兄还是不要指望天降谢家救星的好。”“我伤势未愈,白若麟袖手旁观的话,对付你二伯不成问题。”
南宫星权衡道“我只怕穆紫裳还有什么别的打算,四大剑奴一旦落入她掌控之中,其后的发展可就预想不到了。旁人轻易不敢打天下第一剑的主意,无非就是怕得罪谢家兄妹,穆紫裳,恐怕不会有这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