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过去。刚刚进门的,是位光彩照人的公子,一双祥福瑞天字印的靴子,一身情丝坊的蜀绣锦衣,一枚翠玉扳指,一顶束发紫金冠,不光从头到脚贵气逼人,样貌也是俊秀非凡,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只是微微一笑,便叫池中的两个舞姬跳漏了拍子,涨红着脸忙不迭补救。南宫星将头凑到唐昕旁边,低声道:“进来的那个你认识?”
唐昕犹犹豫豫的侧头又瞥了一眼,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道:“那也是我的堂哥。被唐门逐出之前,叫做唐行安,现下早已改了名字。”
南宫星双目一亮,道:“浮华公子唐炫?我之前光知道名号,还道是轻浮浪荡之辈,这么看,不是也挺稳重的么”
唐昕面带憾色,轻声道:“他本就是我们这一辈里最出类拔萃的那个,可可他偏偏就不喜欢暗器和毒,不做主修都不成,就是一点也不学。
后来又不知怎么得罪了家中的长老,被灰溜溜扫地出门。要不然下一任门主的位子,十有八九是他的。”南宫星看她有些紧张,笑道:“你怕他认出你?”
唐昕摇了摇头,道:“不怕,他和行简大哥一贯说不来,不会告我的密去。而且他也很疼妹妹们,我怕她做什么。只是他要过来,我这女扮男装可就要穿帮了。”
南宫星哦了一声,略显玩味的打量了一下她的紧张神情,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不再作声。来客并不都是为了凝珠姑娘的初演,不多时,就有几桌客人被丫鬟带进了两侧回廊之中,去寻自己欣赏的歌姬舞娘,以渡曼妙之夜。
等到这五名舞姬也快要舞罢的时候,西南回廊终于走出一位丫鬟,脆生生唤道:“想要欣赏凝珠姑娘歌艺的贵客,请随我来。”
南宫星点了点头,四人一道起身,往那边走了过去。喜新厌旧果然是人之本性,堂内跟着站起的,竟足足有六七桌近二十人。
过了七折八弯的回廊,众人被引到一座水榭,围栏之外引水成湖,占地颇为辽阔,远远能看到几处湖心亭,另一个方向还能看到红帐花船,似乎是几院共用。
“此番是凝珠姑娘初演,按规矩会先唱一曲,诸位若是不合心,可回堂内再选心意的花娘。合心的,届时竞价抢花即可。诸位请入座。”看来这里就是供人竞价的地方,两边的矮桌配着坐垫排了长长两列。
看诸人都已坐好,那丫鬟走到栏杆边上,将一根垂绳轻轻一拉,一声清脆的锣响远远传了出去。
锣音落处,缓缓划来一叶扁舟,船舱无壁,只有围柱撑起四面垂纱,纱帐之内,一盏灯烛映照,隐隐可以看到一个盛装美人端坐其中,横琴身前,一个丫鬟立侍在后。
琴声方起,船夫便停了竹篙,让船儿静静飘荡过来。悠扬婉转的歌声,便随着船头由远及近。
歌技略显青涩,但歌喉的确是品质极佳,唱的是略带几分哀怨的秋波媚杨柳丝丝弄轻柔,字字句句动情无比,划过心头,竟令人眼眶微感酸涩。
曲至上阕终末,一个休字被她唱的百转千回柔肠欲断,也不知是否上感天听,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骤然起了一阵夜风,带出阵阵涟漪,贸贸然吹开了成帐轻纱。
琴上十指犹顾不暇,歌者自然不会去在意这种小事。但目光一直随着船儿摇摆的诸位客人,却绝不肯放过这提前一睹真容的机会。再怎么为了听曲而来,若真是实在生的抱歉,只能隔纱赏艺,起码也要走上三成客人。
幸好,船上那位凝珠姑娘不仅不丑,反而生的秀美端庄,一副闺秀气度,那精心描画仍不显俗陋的面容,甚至比她的歌声还要醉人。水榭中的诸人心底大都暗暗叫了声好,却有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直接惊慌失措的叫了出来“怎、怎么是她?”
南宫星看了一眼面色煞白的白若兰,跟着又把视线投在隔座的白若云身上。白若云的定力绝不算差,但此时,他的脸色也极为难看,握紧的双拳,甚至已在微微颤抖。
他努力克制住喉头涌起的怒吼,缓缓转过头,瞪着南宫星,低声咬牙一字字道:“南宫兄,为何秀儿会在这里?”南宫星微微一笑,将面前的酒杯举起浅浅抿了一口,悠然道:“白兄,你在说什么?你说谁在这里?”
白若云怒气冲冲的又往小舟那边看去,但清风已过,轻纱已落,视线所及之处,又只剩下一个模糊不清的倩影。
他深深吸了口气,跟着缓缓吐出,抬手拉住了几欲发作的白若兰,尽量以不惊扰其他客人的声音道:“南宫兄,这世上绝不能有如此相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