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陆玄霜身袭蓝缎罗衫,发梳翠花云髻,面庞略施粉脂,倍感秀丽清新。
这种打扮,比平常接客时的浓妆艳抹要来得朴素多了,可是看在众妓的眼中,却反而显得耀眼。她们担心陆玄霜太美丽了,一定会受到大老板的注意,而抢了其他姐妹的风采。
陆玄霜知道她们故意找碴,再怎么辩解也是枉然,只好低头不语,任由她们欺负羞辱。正当妓女们七手八脚地拉扯着陆玄霜身上的衣服时,另一名妓女急忙由前厅跑来,叫道:“快一点快一点!大老板来了!你们搞定了没?”妓女们闻言,皆露出了兴奋之色。
之前吐痰的那名妓女一把拉住陆玄霜的头发,冷然道:“你给我乖乖的躲在房间别出来!你要是敢在大老板的面前亮相,我保证今晚会让你永生难忘!”说罢将陆玄霜推倒在地,众妓女们急忙离开现场,往前听赶去。在众人的热切期待之下,大老板骑着骏马扬长而来,底下牵马的随从是一个极为壮硕的光头壮汉。
众人左右各排一列,齐声呼道:“欢迎大老板石豹先生视察怡情分楼!”芹姨趋前裣衽行礼道:“大老板,您一路辛苦了,属下已备妥美酒佳肴,为您接风洗尘。”
石豹是一个面貌清的中年汉子,眉长目细,颧骨突出,唇边留着两道细胡,尖瘦的下巴也留了一绺长须,双手合拢在宽大的衣袖。细目朝左右两列男女望了望,便跃下马来道:“芹妹子好生客气,这一年来可多亏你了。”
两人说了几句客气话,便由芹姨及涂总馆引领入楼。大老板亲自莅临,排场便是不同,每人皆发了一锭五十两银子,楼中男女各个眉开眼笑。
贵宾楼中热闹非常,大老板石豹及芹姨、涂总馆、镇上的地方乡绅名流同坐一桌,三大台柱便在一旁陪伺,其他的男男女女则分列各桌。
酒到酣处,镇上卖布致富的王大贾笑道:“美酒佳肴,美女相陪,当真人生一大乐事。说到这美女嘛座下女子各个都美若天仙,可是怎么不见最美丽的爱奴姑娘呢?今日美女群聚,若独缺爱奴姑娘,岂不美中不足?”
众富商名绅同声称是。石豹细眼一眯,问道:“爱奴?这是谁?”芹姨笑道:“爱奴啊?她是新来的姑娘,凭她的资历,怎配为各位大爷们斟酒呢?”
石豹道:“听诸位员外如此形容,必有不同凡响之处,叫过来让我瞧瞧吧!”众位妓女闻言色变,皆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不悦的神情。涂总馆命一名婢女把陆玄霜引了出来。陆玄霜莲步盈盈地向贵宾席行礼道:“妾身爱奴拜见大老板、诸位大爷、芹姨、总馆及三位姐姐”
眼睛余光瞄见了之前把她叫到后花园欺负的妓女们恶狠狠的眼光,不觉心头一颤,低着头不敢抬起。诸位富贾名绅一见到陆玄霜那绝世的美貌及我见犹怜的神态,尽皆倾倒。
石豹眯着眼,仔细地打量一番,不觉说道:“果然是个美女!这么美的女人,我不可能没听说过”便即问道:“爱奴,你的本名叫什么?”陆玄霜迟疑地望了芹姨一眼,芹姨点点头,陆玄霜缓缓答道:“大老板,我的本名叫陆玄霜”
“陆玄霜?”石豹眉头一扬,道:“福建福州府公认的第一美人,也叫陆玄霜,你不会是和她同名同姓吧?”在场众人皆闻言一愕,想不到石豹一听到“爱奴”的本名,便能立刻联想到福州府第一美人。
殊不知石豹身兼九十八家妓院娼楼的大老板,交往人多,见闻广博,对于市井美人,更是了如指掌。什么“豆腐西施”、“钱塘赛嫦娥”
等美女的传言,自然无一不晓“福州第一美女”的陆玄霜,也就没有理由不知晓了。石豹见陆玄霜脸色惨白,更是追问道:“若我没猜错,令尊便是威远镖局的总镖头陆德威陆先生,是也不是?”
陆玄霜顿时如喉哽食一般,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芹姨见石豹好生了得,想打圆场转移话题,怎料石豹又紧接说道:“传说陆总镖头豪情四海,他的女儿陆玄霜更是巾帼不让须眉,想不到今日竟会在我座下妓院当起青楼女子来了,当真是天下奇闻!这么不寻常的事”
石豹目光眺向芹姨:“芹妹子,你不打算告诉我事情的来笼去脉吗?”芹姨嗫嚅道:“这其实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甚清楚,待我查明真相,再向您禀告好吗?”
“哼!”石豹冷然道:“我石某人三年之内,便能总揽九十八家青楼,日进万金,富甲一方,全仗着一句以德服人!
要在我旗下为我做事,或是鸨母,或是妓女,也必须心甘情愿才行。那种强迫威胁、逼良为娼的流氓手段,是不准发生的,这点你应该相当清楚才是!”“是是”
芹姨顿感不知所措,冷汗直流。“那么”石豹问陆玄霜道:“你来我怡情楼干这青楼女子的勾当,可是心甘情愿的?”陆玄霜顿时心跳不已,她操此贱业,原是迫于无奈。今日见这石豹大义凛然,心想这是个跳出火坑的转机。
心念一转,也不管芹姨拼命的使眼色,大声道:“我我是被迫的!我堂堂威远镖局大小姐,怎么可能自甘堕落?操此贱业?我是无辜的!”
便将史大和陈忠二人如何设计将她推入火坑,卖身为妓,芹姨如何诱她答应卖身的原委全盘说出。芹姨顿时铁青着脸,怒叱道:“臭丫头!枉我对你呵护倍至,今日竟然扯我后腿!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