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侧脸,一下一下抚摸着“我等着你心软。”杨昧闻言一愣,冷笑尚未绽开,杨晔却道:“你要报复我,折腾我,弄得我生不如死,多的是手段,何必亲力而为?堂兄,你能忍,我更能忍。因为你为自己而忍,我却为你而忍。”
杨昧怔怔看他,看见杨晔深不可测的目中,此刻清晰地倒映出两个缩小的自己,一开口,竟连声音都发颤“你到底忍了多久?”他们都知道他问的并非杨晔受刑之事,杨晔笑起来,深潭般的双目漾起波纹“很久啦,幸好今日总算等到。”
他抵住杨昧的脸,低头专心致志地吻他。杨晔的手探到杨昧身后,杨昧闭上眼,连睫毛都发抖,却终是没有推开他。
后来,杨昧再一次去了曲南镇,身边的人却从赵驸马换成了杨晔。他们站在街角,远远地看着李家肉铺。李惟正提着刀切肉,宝琴带着笑招呼着客人。
忙了一阵得了空隙,小两口挨在一块儿说起悄悄话。不知李惟嬉皮笑脸说了什么,惹得宝琴怒目而视,一张脸却胀得发红。杨昧背过身子,转头笑对杨晔道:“走罢。”
杨晔忙不迭跟上,心头止不住得意。李惟真是不识货,他那娘子从头到脚一股小家子气,哪里比得上堂兄破冰一笑,仿佛新月从云间透出微光,十分的矜淡,十二分的稀罕。
两人一路往镇外走去,杨昧蹙眉瞅着杨晔“你的嘴是不是合不拢?要不要我帮你?”杨晔闭上嘴,却敛不起笑。杨昧斜眼看他颠颠走路的模样,暗道这人从前流连花丛好歹也算风度翩翩,怎么竟是这样一副德性,不由笑骂一声:“癞皮狗。”杨晔听了却是一脸受用“癞皮狗?总算比癞蛤蟆长进几分!”
番外曲城江府的花园内,蝉鸣不休,凉亭外的湖泊内开满娉婷荷花。玉竹坐在亭中,四周种着高树绿萝,只透入细碎阳光,实在是夏日里再清凉不过的好去处。
阿榴站在一旁,脸上有些焦急不安,直到江贤文急匆匆步入凉亭,立刻迎上前问道:“少爷,大夫怎么说?”最近有位神医游历至曲城,江贤文特地重金请来替玉竹看诊,他感谢不尽,恭恭敬敬亲自送神医到门口。
江贤文抹了把汗,笑道:“大夫说玉竹体内余毒已清,虽然说话慢于常人,只要多开口练习,也能渐渐恢复。”阿榴闻言绽开笑容“太好了!”二人一齐转向玉竹,他的神色淡淡,却看不出什么高兴。
江贤文一脸喜色变得慌乱“玉竹,你别生气!我不是非要你说话就算说话慢,也不要紧。”玉竹笑了笑,摇头缓缓道:“我没生气。”自从玉竹死里逃生,便落下了说话极慢的毛病。
阿榴倒觉得没什么,公子不爱说话,她叽叽喳喳多说些便是。阿榴转了转眼睛,见江贤文和玉竹正默默看着对方,掩嘴一笑,从凉亭退了出去。
玉竹上前拉住江贤文的手,与他一同坐下,拿袖子轻轻拭去他额上汗水“怎么跑得那么急出好多汗。”江贤文反握住他手,低声唤玉竹的名字。玉竹伸手指水中荷花“长得真好哪天请宝琴他们也来看。”
江贤文点头笑道:“好,等哪日凉快些,叫他们来陪陪你。”玉竹看着江贤文道:“你现在整天陪着我我一点都不不寂寞。”江贤文听了却只觉心酸。他从前忽略玉竹感受,叫他发生那么多事自己却毫无察觉,那时的玉竹一定寂寞得很。
他伸手抚摸玉竹鬓角“前些年在京城的日子,我待在朝中,天天很晚才回来。你每日如何度日,说给我听听罢。”玉竹摇了摇头“从前的事提它做甚?”江贤文勉强笑道:“你现下不再怪我,我怕自己飘飘然,忘了曾经有多么混蛋。”
玉竹回忆过往,慢慢道:“府中有老管家还有别的下人我不敢叫他们瞧出破绽整日躲在房里只有阿榴陪我。有几次我实在无聊坏了便换上男装出了门哪知偏巧被你被你撞到。”
玉竹想起从前,他换回男儿身,带上阿榴,一齐偷偷遛出府。京城繁华无比,于玉竹主仆来说事事新鲜。
两人上饭馆,逛街市,听戏曲,无人约束看管,说不出的自在快活。特别是玉竹,终于能堂堂正正走出房门,漫步于太阳底下,连刮过脸庞的风都觉得清甜。
谁料有一回,却叫他们遇上意外。彼时玉竹已开始服用三王爷世子给他的药,身上男性特征渐渐消失,加之他本就出身青楼,又长期模仿女子,举手投足难掩阴柔之气。
他和阿榴本在好端端吃饭,不知怎的引起一群地痞注意,硬说玉竹是女扮男装的娘子,嘴里不干不净,手上拉拉扯扯。
玉竹气得说不出话,他素来男扮女装,今日竟在旁人眼中倒了过来,本来还欲好生解释,见到阿榴被人趁乱摸了两把,怒火蹿上脑袋,向着对方当脸便是一拳。桌子被掀翻,杯盘碎了一地,旁边的客人逃跑的逃跑,起哄的起哄,掌柜小二叫苦不堪。
对方哪肯罢休,眼看就要动起手,楼上雅间的门打开,几个穿着官服的人走出“是何人喧哗!”玉竹和阿榴抬头一看,大惊失色。阿榴反应快,大喊道:“少爷,少奶奶叫恶人调戏了!”
她这么一喊固然引人注目,却是不得不为。江贤文身边几位同僚平素与他交好,常来府中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