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叹,他的小王妃还真是有点本事,这么快就把太子逼到这个份上。
远在煜王府里的墨浅,三更半夜还在案前,整理着从各方收集来的情报,推测朝中各势力下一步的举动。
阿嚏!墨浅揉揉鼻子,喃喃道:“天气渐凉了啊。”
想到远在边疆的慕容煜,不知有没有人照料着他,天气渐冷,是否有加衣。
烛花爆了个花,墨浅摇摇脑袋,将慕容煜从脑中甩出去,她担心那个冷血的人做什么,哼。
墨浅低头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打着些策略方案的腹稿,以及给几处势力联络的书信。
直到天光微亮,屋顶上默默坐着的黑玉,无聊的打了个呵欠,从一块瓦片缝隙里往下瞅瞅,墨浅还伏在案前不知道写些什么。
真是的,劳心费力都用在歪地方,有王爷在,这朝中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只要她能跟着去边疆,王爷能省多少心啊。
黑玉在心里默默吐槽。
正当他从墨浅身为个女子,不肯将心思用在“正地方”,数落到墨浅比王爷更无情更狠心时,天边扑棱棱飞来一只鸽子。
鸽子认人,到黑玉旁的屋脊上落下,咕咕唧唧的向他走来。
黑玉神情一肃,抬手将鸽子抓过来,熟练的解下传信筒。
筒内的信是慕容煜身边的长随写的,其中寥寥数句大概说昨天晚上煜王爷遇刺了,无事。又另起一大段,是煜王爷给的叮嘱,无非是如何细致照料墨浅等等。
黑玉扫到煜王爷遇刺无事之后,心里就松了一口气,看完了后面内容,心里又开始默默不淡定了。
他到底是为什么会被留在煜王府守着墨浅啊!都怪妖玉那个臭婆娘,要不是她嘴快,先请命要跟去战场,他至于一个大老爷们守家卫院吗!
黑玉抖抖手里的信纸,更忧伤的是竟然除了保护墨浅安全,还有让他做老妈子的趋势。
天渐冷了,给王妃做新的狐裘大氅预备着……
北疆官员新送了特产到王爷大营,王爷已经着人送回王府了,不日即到,到时让厨下做了给王妃尝鲜……
王妃若劳心熬夜,让人劝着早些休息……
他家王爷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人,绝壁是妖玉嘱咐了王爷长随,添油加醋的写这些啰嗦的东西戏弄他!
但是也不敢不照做,天晓得他家王爷对王妃,简直就差把心剖了放在她面前,这些话万一真都是煜王爷亲嘱呢。
黑玉把信折了两折,打算下去给墨浅汇报。
虽然他也知道墨浅八成也会有听当没听,毕竟,之前向王妃汇报王爷的近况时,王妃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听了也是一句话不说。
辜负了王爷的一片心啊!他这个做手下的,都替王爷心酸。
黑玉的内心早对被留下大材小用的事,憋屈到各种恶意吐槽,脸上还是木然一片。
正打算翻身下瓦,黑玉看着天边一轮残月,心中的憋屈被无限放大,眼神一闪,把纸收进袖口。
敲了两下房门,得到墨浅允许后,黑玉绷着面孔走进屋内。
墨浅抬头瞄了他一眼,看见黑玉一副死人脸的样子,打了个哈欠问道:“什么事啊?”
黑玉脸色不大好,但还是微施一礼,说道:“王爷遇刺了,受了伤。”
墨浅笔下一顿,已写工整小楷的白纸上,立刻重重染上一点黑墨。
黑玉站的离房门近,离着墨浅就远了些,自然没看到那纸上一点,见墨浅低头执笔,连头都没抬,心里不禁替王爷不值。
难道这时候不该问问伤的重不重,紧张一下王爷的伤势吗?
墨浅换了张纸,慢慢又在纸上写起了字。
黑玉等了一会,见她面色淡然,一点也没有接着问的意思,心里一股郁气就生了出来。
他家王爷的一片真心简直喂了狗了!
特意冒着被王爷重责的风险,篡改报信的内容,就是为了让王妃能担心一下王爷,能稍微心疼一下王爷。
可墨浅竟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黑玉内心愤然,浑身和他家主子一样,嗖嗖往外冒着冷气,硬憋着火问道:“王妃没有什么吩咐吗?”
墨浅抬头微看了他一眼,嘴角边牵起一丝冷笑,说道:”关我什么事。”
黑玉感觉心好累,头一次对王爷与王妃的和解感到无望,喑哑的像风箱一样的嗓音说道:“王妃,我知道这话轮不到我说,但我今天不吐不快。”
墨浅看向他。
黑玉的脸上,难得带了一丝愤然,哑着嗓子道:“王爷虽远在边疆,却日日惦念着你,信上对自己安危只是稍提几句,大部分都是嘱托我等照顾好你。你不看信也就罢了,如今王爷出了事,你竟然连问都不问?”
墨浅瞧瞧他,笑了一声道:“然后呢?”
黑玉无言以对。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愤愤然的重新蹲回房顶上。
王命不可违,该保护墨浅他还是得照着命令做,但他真心替王爷不值!
黑玉最多也不过越矩至此了,所以他自然不可能看到,等他走后,墨浅抽出新写的那一张纸,拿起来看了半晌,团成一团扔进纸篓里。
那张雪白的纸上写满了三个字:慕容煜。
墨浅缓缓用手撑住额头,闭上眼又睁开,说不担忧是假的,她放不下。
纵使慕容煜欺骗了她,纵使慕容煜擅作主张牺牲掉了他们的孩子,但她仍然不能对他完全死心。
听到他受伤的消息,心里仍会颤动,仍会恨不得立刻飞奔到他身边。
明明该是失望的,为什么她仍这样牵挂那个人。
听说临近北狄人的边境那里,昼夜温差大,他受了伤,会不会恶化?
受的伤严重吗,是否危及生命,有没有按时服药?
妖玉跟去了,应该会照顾好他的吧。
墨浅安慰自己,大抵是无事的,毕竟她感觉得到,黑玉还在自己房顶上蹲着,若是慕容煜的伤势严重,他铁定一早就急的赶去战场了。
虽然极力这样想,墨浅在不知不觉间,仍是忍不住双手攥成拳,指甲深陷肉里,却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