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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云隐兄请坐。”意识到自己已经看他良久,墨浅微微赧然,但又看向他的身后只有一个小厮,不禁问道:“来这么热闹的地方,云嘉郡主没有跟着一起吗?”
“咳咳……”刚刚在墨浅身旁落座的云隐尴尬的咳嗽两声,清风朗月的面容上也露出两道可疑的微红,他道:“虽说花月楼的风格与过去截然不同,可毕竟是曾经的烟花之地,小嘉一个女孩子,不太适合来这种地方。”
“哦……”表面应着,她竟然没看出来云隐其实骨子里还是有些封建的想法,一时间起了打趣的心思,“那既然曾经是烟花之地,云隐兄怎么又来了?”
如同云隐这类的达官显贵之子,出入青楼简直如同进自家院门这般自在,只是这话是无论如何在莫兄面前说不出口的,云隐如常的面色上起了一丝窘迫。
墨浅也只是无心一句打趣,见他露出赧色,淡淡一语转移话题,“这儿的酒不错,云隐兄要不要尝尝?”
“莫兄对酒也有研究?”
有了台阶下,云隐自然是接过这个话题。
取过杯盏,斟上一杯酒。这里的杯子都清一色用的繁复花样的雕花青铜杯,花酒的眼色平淡透明,透过荡漾的纹面还能看清杯底的花式,轻轻点啜一口,唇齿间的花香弥漫开来,宛如眼前也出现了一整片的花海,他忍不住赞道:“果然是好酒,竟同我屋子里珍藏的红尘醉平分秋色。”
墨浅对酒了解并不多,不过听云隐的意思他的家中自然不会有劣等酒,心下便有了悔意,怎么找了这个话题,“研究倒是谈不上,只是喝着口感不错,怕比不得云隐兄尝过的美酒。”
她这才想起来云隐的酒楼遍布庆元国大大小小的都城,在他面前谈酒简直是鲁班门前弄大斧,索性云隐倒还好,点到为止。
大堂里人声鼎沸,两人只是随意交谈几句,便各自喝着酒。
不多时,嘈杂的大堂里忽然安静了下来,一阵几不可闻的丝竹之声由无到有的传进众人的耳朵,或低或高,仿佛画家手中的笔尽情写意诗与画的世界,又似一股清流急湍在山涧徐徐流淌。
转眼去看中心的圆台,从天而降的几块长幅红绸迎风飞舞,投影出的一抹人影若隐若现,看客们无不抬首望颈,意图观览红绸中人的曼妙之姿。
似乎上天只是在同看客们开玩笑,在众人探首的同时,红绸轻飘飘的后退出三分之一的舞台,其中立即想起的琴声宛如一道伶仃作响的山间清泉,又像是晨起时山林里清脆的鸟叫,有着唤醒晨曦一般动听的声音,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沉浸在琴声里,脑海中似乎还能浮现出种种奇妙的景象。
山涧的流水声,竹林中的鸟声鸣,露珠滴在竹叶上的滴答声……
一点一点在脑海中形成,伸出手,是分散在竹林里的细碎阳光,带着清晨独有的温度匀匀的洒在身上,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
但是……
转折在这里拉开了序幕,漫天的乌云翻滚而来,夹杂着呼啸的风,撕扯着竹林的树叶雷电声大作,豆大的雨粒噼里啪啦的打在竹叶上,打在竹干上,打在人的心上,冰冷的刺骨。
琴声再一转,黑云消散,正午的太阳带着灼人的温度射在皮肤上,竹叶上的露珠早已蒸发,竹叶随着风来起舞,上演着另样的热辣之美……
舞台中的红绸尽数上升,露出正中央一名身着红衣的舞者,她身穿轻红纱,脸罩半面红丝巾,一双剪水的眸子波光荡漾,像是向世人发出无声的邀请。
她晃动露出的腰间是以流苏为样,手环脚腕都用上了一串精致的金色铃铛,流苏金铃随着她的一舞一动,碰撞出令人沉迷的声响。
越渐激昂的琴声,交杂着越渐大幅旋转的舞蹈,圆台上空的红绸也在风中交缠又分开,似乎产生了一番扣人心弦的震撼。
顷刻间,乐停,舞止,四面八方的看台上竟没有一人拍手叫好,只因沉浸在歌舞中无法自拔。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总算又人叫了声好,随后是如雷贯耳的掌声经久未绝。
墨浅重新倒上一杯酒,白大家的舞技、明大家的琴技,晚秋曾向她提过这两人在京城颇有些名声,说是她有些交情可以请过来帮帮忙,墨浅当时便替她出了这个主意,两个人若是都有自己的拿手好技,不若就编织一场精妙绝伦的表演,她又大抵说了一下表演安排,没想到效果比她预想的要好很多。看着满座的看台,无论是哪个阶层的,只要看过这场表演的,都会终身难忘,然后再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花月楼的招牌,将会通过这些悠悠众口,传遍庆元国的大家小巷。
而这,只是她行动的第一步。
两位大家谦身行礼,这一场表演才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结束,墨浅自是随着众人鼓掌,打量红衣女子的视线被她撞个正着,那名女子的面纱仍未层取下,轻薄的丝巾下隐隐露出绝世容貌,她的双眸仿佛带着夏日的水光,比湖边泛波的水纹还多出几丝风情。
她冲着墨浅稍稍敛眉之后,便随着明大家施然离场。
“莫兄好风姿呀!”云隐笑着打趣他,“白大家是舞冠京城的美人,能得她相邀一见,着实不易。”
相邀?
墨浅略微迟疑便思索过来道:“她最后看我的那一眼竟是在邀请我?”
“自然是的,”点了点头,云隐道:“莫兄还不快去?”
“呃……那我去去就回。”
其实按理说她和白大家不曾见过,更谈不上相识,墨浅实在是想不出她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步入二楼的楼道,立即有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迎了过来,“墨公子,这边请。”
穿越过二楼的雅间,直直到二楼最边角的一个屋子里,打开门正对面是溢出画着山水画的巨大屏风,带着墨浅进了屋,丫头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