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一辆战车配备百名士兵计算,这就是五千步骑。孟双城似乎很有信心,不但亲自出战,还让人打起一杆特制的大旗,看清旗上的文字后,白栋险些当场就笑喷了。
‘清君之室,去奸佞,孟西白三家请杀卫鞅!’
白栋能不乐麽?这不就是后世名为清君侧实为造反的调调儿麽?原来先秦时代的古人们才是玩这手的老祖宗,这个时代随便打一仗都要师出有名,孟双成不傻啊,这是要先制造舆论,占据了道理,反得明明就是嬴渠梁,却要掐住卫鞅的脖子说话......
真正的战场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事儿,秦军列开战阵后,兵车开路,骑军两侧绕袭,步军正面交锋,空中箭芒如雨。战斗就此展开。没有演义小说上的骂敌单挑,就是堆人命,什么阴谋阳谋在正面战场上都是个笑话,诸葛亮来了也得像白栋一样灰溜溜地逃到军营后方的山丘上去,身边没有五百亲军守卫都不放心。
嬴渠梁就坐在白栋身旁观阵。这位马上出身的君主似乎很是手痒,明明要表现出身为一国之君的沉稳,一面却有些着急地搓着手,半晌才憋出一句话,还得压低了对白栋说:“白戊庚似乎在真打?”
“当然是真打,车英的军队吃了他三百精兵。他心里也憋着火气,而且从白孟联军的排列看来,白家显然还没能取得孟双成的完全信任,白家战士都被派在了最外围。”
白栋微微摇头:“白戊庚要取得孟家信任、接管部分城防任务,必需的牺牲是一定要付出的。而且我军也要打疼孟家和西家,让孟家损失惨重却又不得不分兵支援西家。到时就算孟双成还有疑虑,也只能信任白家了。”真正挑衅在先的不是孟双成,是因为子岸对西家家城的攻击,使他不得不出兵呼应。
“孟西白三家可是两百年交好,你和卫鞅就如此有把握,肯定白戊庚一定会倒戈?”
“三哥又来考我了......孟双成看到的可不仅仅是井田和他的奴隶,这个人心比天高。若是孟西白三家能够保持均势还好,现在是白家独弱,他又如何能不起异心?两百年的世交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要达成目标,就要先吞白家、后降服西家。西家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追随于他,可白家......”
“白家毕竟出了个‘白子’,血浓于水啊......白戊庚只要不是傻瓜,就会看到未来老秦权柄未必出自朝堂,却一定出自凤鸣书院。”
嬴渠梁目光炯炯地望着白栋,日后卫鞅与他既为君臣。更为兄弟,那是因为他能够看得清、并且能够完全掌控卫鞅;可这位四弟不同,既是他最为亲近的兄弟,是他和妻子的大恩人,却又是唯一让他感觉无法控制的人。
那日周天子王命嘉奖。他亲率文武百官远迎百里,赏赐‘免死玉牌’,这固然是君恩深重,又何尝不是一种试探?嬴渠梁甚至认为自己的试探行为很无耻、龌龊、忘恩负义,可他却又不得不这样做,只因为他是老秦的君主。
“我永远都是个教书匠、是个顾全小家的自私男人......在赢姝一事上,君上难道还看不清楚我麽?”白栋望着烟尘滚滚的战场,忽然叹了口气。
“十万石粮食,救了无数灾民,这样的功绩,就是寡人也不曾有过......”
“徐公愿意送粮食给我,难道我会不要?粮食是我弄回来的,可正是因为三哥会用人,用对了我这个好运气的小子,灾民才能得救,所以老秦人会感谢我,也会感谢三哥。”
白栋抬起头,很认真地望着嬴渠梁:“小弟第一爱赚钱、第二爱教书育人,第三希望看到天下升平,一心想得就是亲人和朋友能够平平安安,现在钱赚了不少,以后最多就是帮帮卫鞅、搞搞教育什么的。对了,听说三哥也希望少官入书院?你看我该如何考他才是呢?”
“对他就不要太苛刻了,寡人三兄弟中,大哥为当代人雄,寡人中规中矩,唯独少官是个没脑子的夯货,让他在书院多读些书吧,算是四弟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嬴渠梁忽然握住白栋的手,眼中没有战场上的刀光血影,似乎秦军就是死上再多人也不会让他多看一眼,却动容地望着白栋:“白子定,则书院定;书院定,则老秦定;四弟,三哥就一个要求,别让我担心......”
“担心就是不放心,无论做兄弟还是臣子,让三哥不放心了,让君上不放心了,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白栋笑着反握住他的手道:“而且三哥还少说了一句,三哥的心定了,老秦才会真正安定,我这个‘白子’可左右不了秦国的大局。”
嬴渠梁愣了一愣,望着他的目光从探询转为柔和,终于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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