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日下午，没课，又不用去香榭大道上班，可说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所以，心彤约我去看电影，我便答应了。

    我们约在一家餐厅见面，打算先解决午餐再去看电影。我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分钟，便随便找个位子坐下等待心彤。

    我点了杯饮料来解解渴，然后无聊地开始我的等待。

    在等待的同时，我也观察起整个餐厅。由于是中午时分，所以客人还满多的，大都是三三两两的，我猜想应该是附近的上班族过来用餐的。

    我环顾餐厅一周，准备将我的视线收回，不过推门进来的一男一女却攫住了我的目光。

    那男的，就是曾害我失眠的罪魁祸首——骆劭农，女的我不认识。女子长得清清秀秀挺好看的，是女朋友吧？是的话，我看许多女同学就要心碎了。

    他们走向另一边，刚好选坐在我看得见的地方，而骆劭农坐在面向我的位子上，使我可以看见他的一举一动。他们很快地点完餐，谈起话来了。

    我不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骆劭农不是很高兴，可由他一直紧抿着嘴及蹙着眉得知。至于那女子，因背对着我，所以我无法得知她的表情如何。

    突然间，我很想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事情。但随即我斥责自己，这样的念头不是我应该有的，为什么我一碰上骆劭农，就会出现反常呢？我不想、也不愿去探究原因。

    瞄了眼手表，已经超过约定时间了，心彤怎么还没到？心彤一向准时，应该不会迟到才对，可能有些事耽搁到了，再等会儿吧！

    十分钟过去。

    难道心彤发生了什么事？不行，我得打个电话问问。当下，我起身走到柜台借个电话用。

    我拨了心彤的手机，才响了一声，随即有人接听。

    “喂，是江雪吗？”电话彼端传来心彤焦急的问话声，我便放下心了。“是我。你怎么没来？”我问明原因。

    “江雪，对不起，我现在在我男朋友这儿。”心彤愧疚地向我道歉。

    “那为何不通知我？”这是我所不能谅解的地方。

    “我想通知你啊！可是，我打电话找你，你已经出门了；而且你又没手机，我根本找不到人。”心彤换了口气，又接下去说：“后来我想你等久了，没见我到，应该会打电话来问，所以我就等你打来。”难怪电话那么快被接起。

    好吧！看心彤那么着急地向我解释，我就不为难她了。只是——

    “你怎么突然去你男朋友那儿？”

    “他生病了，所以”心彤没说完，但我已清楚。

    “既然如此，没事了，我要挂电话了。”知道心彤没发生意外就好。

    “江雪，你不要生我气喔！”

    生气？印象中，我好像不曾为了什么而生气。

    “我不会生你的气，放心吧。”我向心彤保证。

    “江雪，谢谢你。”

    “嗯，我要挂了。”

    “好。”

    既然计划泡汤了，我看就回去休息好了。不过刚才，我在与心彤通话时，总觉得背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直向我射来，是我多疑了吗？算了，别想了。我转身想回去将帐单结清，反正我也不饿，午餐就省了。

    就在我转身时，突然一只手臂环住了我的腰，欺近我的是男人温热的气息。我吓了一大跳，当下我力图镇定地想将那无礼的手臂给拿开，并且转过头去看是哪个登徒子敢在公众场所下做这种无礼的举动。

    正当我在动作的同时，耳边竟传来呼热的气息，对着我说：“拜托，帮我个忙！”

    这声音，似乎在哪听过？

    我立刻转过头去看，近在咫尺的脸，让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我低呼出声：“是你。”

    他用唇语说：“帮我一个忙。”

    我不知道骆劭农为何要用唇语，更搞不清楚他要我帮他什么忙，直至他背后的女子出声，我才明白。

    “劭农，她是谁？你不为我介绍一下吗？”女子的声音嗲得腻死人，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骆劭农搂着我的腰，用他那低沉浑厚的嗓音对我说：“亲爱的，让我介绍一下，她是我父母朋友的女儿——高毓婷小姐。”一句话道出他与女子的关系深浅。

    刹那间，我迷失在他的两泓深潭及好听的嗓音之中，不可自拔，直到他收紧我的腰，向我使眼色，我才回复心神。

    我微向那女子点头致意。“高小姐，你好。我是夏江雪。”我知道骆劭农定不晓得我叫什么名字，所以刚才用昵称带过。

    事已至此，我再不清楚骆劭农要我帮他什么忙，那我就是笨蛋了。骆劭农是要我充当他女朋友，借以摆脱眼前这位高小姐；也证明了我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她并不是他的女朋友。

    “夏小姐长得好漂亮，不知与劭农是什么关系？”高毓婷单刀直入地问，目光微带敌意。

    “她是”骆劭农抢着回答，却被我截断。

    “你确定我们要站在这儿谈话？”我看了一下周遭，有许多人正盯着我们看，似乎在看一场好戏。而我讨厌这样的感觉。

    他们明了我的意思，于是我们回到他们的座位。想不到我竟由旁观者的角色转变成为当事者了。

    回到座位坐下，骆劭农放开了在我腰上的手，我的心没来由地兴起一股失落之感。

    “好了，你可以回答我先前的问话了。”高毓婷很是着急。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爱情是可使人丧失理智的。

    “我想，你的问题还是由骆呃，由劭农来回答比较好。”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叫一个男性的名字，向来我都是连名带姓地叫。

    高毓婷转移视线到骆劭农身上。

    在我身旁的骆劭农开口了：“小雪是我女朋友。”

    听到他这么亲昵地喊我，我的心跳了一下。

    高毓婷听完，脸色大变，像是受了重大打击似的。

    “真的？”她望向我，仍不死心。

    我硬着头皮点了下头。

    高毓婷忍不住痛哭失声，跑出餐厅。

    又是一个为爱伤心的女子。如今，只剩我和骆劭农两人了。

    骆劭农移坐至我面前。“对不起，也谢谢你。”

    他的态度诚恳，让我想不透我为何会帮他。我想着这个问题，并未回话。

    “我很抱歉将你扯入我的事中，也很谢谢你帮了我。”他再次说明。

    “我接受你的道歉及道谢，我要走了。”我直觉认为不要跟他有太多牵扯，遇上他，我已经有太多反常的事情出现。

    我起身想要去结我的帐单，然后一走了之。不料，他却叫住了我。“等一下好吗？”

    我见到的是他哀求的眼神，一时间我心软了，再度坐回位子。“什么事？”

    “刚才我见你在柜台那儿打电话，所以我心生一计，找你充当我的女朋友，看可不可以使高小姐对我死心，果然”骆劭农说明原委。

    “果然你的计策奏效，是不？”我接下他未完的话。原来那道灼热的目光是他。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事出无奈，对你做了些无礼的举动，还请你别见怪。”

    便宜都让他占尽了，我还能怎样？“算了。”我简短地回答。

    “认真说起来，我们还挺有缘的。”骆劭农的嘴角带笑，跟之前不甚高兴的表情比起来，有如天壤之别。或许他很庆幸解决了-个“麻烦”吧。

    对于他的话，我不可置否。“是吗？”

    骆劭农对我轻描淡写的回答不太满意，我见他眉挑了一下。

    “你现在还在香榭大道打工吗？”他问道。

    我点头当做回答。

    只见他好笑地问我：“你对人都这么冷漠的是吗？”

    骆劭农的问话，让我愣了下，他是第二个直接这么对我说的人。“我一向如此。”

    “我想你是用冷漠来保护自己，是吧？”骆劭农直望进我眼底，他那探究的眼神让我的心稍微慌了。

    “我不这么认为。”我向他否认。

    “喔？”听得出来，他并不相信我的话。不过，他懂得适时打住。“上次在课堂上见到你，我很惊讶。”

    他看到我了？老实说，我并不奇怪骆劭农会认得我，毕竟我们曾经“天天见面”换了是谁，也同样会认得我的，何况时间也没有过了很久。但是，上次在课堂上，人那么多，而我又站在最后面角落，他能看到我很厉害。

    “同学拉我去旁听的，我不是企管系的。”我约略说明。

    “原来如此。难怪之后就没再看到你，我还以为你是爱跷课的坏学生呢。”骆劭农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

    他还注意我？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我向他问了一个放在我心中已久的疑问：“你之前为什么天天准时来店里呢？”

    骆劭农的眼眸黯了、嘴角的笑凝住了，整个人开始不自然起来了，好像我问了不该问的话。

    “我可以不说吗？”他啜饮了一下刚送来的咖啡。

    我果然问了不该问的。

    “可以，这是你的权利。”骆劭农不想说就算了，我没有探人隐私的意思。

    他的眼神望向窗外，眸光变得幽深，不发一言。我想我是误触了令他不快乐的事情。在如此沉默的环境下，我不想再待在这儿，还给他一个独自的空间。

    “你应该没别的事了吧？我要走了。”我礼貌性告知他。

    他的目光回到我身上。“是吗？你要走了？”

    我点头。

    他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从他身上拿出一张名片给我。“有事可以找我。”

    “谢谢。”我没有多看，就将名片收好，我起身想离开了。

    “你的帐单我来付，就当是谢谢你。”骆劭农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不用了，我自己付就好了，我不喜欢欠人家。”我讨厌欠别人钱或人情，这会让我觉得受制于别人。

    骆劭农似乎不满意我的回答。

    “你没有欠我什么，我只是想表示我的一点心意。何况又没多少钱，你大可不必耿耿于怀。”骆劭农仍想说服我。

    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坚持自己付帐。”

    他突然笑了起来，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停止了笑，用一种我无法解读的眼神凝视着我。“你很特别。”

    特别？我不懂他为何言出此语。

    “既然你坚持，那我也只好顺着你的意思了。”骆劭农微笑地说。我没有多说话就起身离开了。

    想不到，我和他竟然因这件意外而产生了交集，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中午，一下课心彤就拉着我往餐厅去。

    “呀呵！还好教授提早下课，否则我们肯定找不到位子坐。”心彤说完话，又拉着我去买午餐。

    买完午餐，我们回到位子坐下，我开口了。“有什么事快说吧！我待会儿还要打工。”

    心彤不满地大叫：“你很无情耶！我只是‘再忙也要跟你吃顿午餐’而已，瞧你把我说得像是有什么目的似的。”心彤嘟着嘴指责我。

    什么“再忙也要跟你吃顿午餐”心彤还会自己改广告词呢！不过看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连忙向她赔不是。

    “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的。”我诚心地向心彤道歉，不过我想心彤也不会跟我计较的。

    心彤原本嘟着的嘴，咧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谁教我素行不良，你才会如此以为。不过”心彤突然变得吞吞吐吐。

    “不过什么？”心彤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吗？

    “嗯我对昨天失约的事感到很抱歉，你一定觉得我是个见色忘友的人，虽然你说过不生我的气，可是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你。”

    我还以为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原来是这件事啊！看心彤一脸愧疚的样子，我想她是重视我这个朋友的，那样就够了。

    “心彤，昨天是突发状况，你也不愿意失约的，不是吗？所以你不用再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而且你也没有对不起我，懂吗？”

    瞬间，心彤近身抱住了我。“耶！我就知道江雪对我最好了。”

    一时之间，我不知如何是好。老实说，我不习惯与人这么亲近，我对每个人都是保持着疏离的态度。由于我的冷淡，别人向来不敢越雷池一步，唯有心彤和骆劭农。该死！我怎么想起他了？

    我推开心彤，借以打断我的冥想。“大家都在看我们了。”餐厅仍有一些像我们已下课或没课的学生在。

    “怕什么！他们爱看就让他们看好了。”心彤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乖乖地坐好。

    “快吃吧，否则我打工会来不及。”我提醒心彤，怕她根本忘了我还要打工的事。

    “不会来不及的。”心彤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才十二点，喏，你看，大家才正要吃饭呢！”心彤指了一下门口。

    学生们正鱼贯进入餐厅，刹那间，整个餐厅变得闹哄哄的，所有的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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