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吹,此刻已远远偏离了校场。而且,现在杜伯青明显感觉到呼吸分外艰难。这一下,杜伯青感到有些不妙,再望一望下面,只觉得下面的景物越来越小,心中忽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袭来,意识到适才有些莽撞了,得尽快降低高度才行。
杜伯青又忙不迭打旗号让下面的人往下拉热气球,于是乎下面的人又使劲往下拉拽。可上升容易下降难,杜伯青此刻只觉得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而且手脚僵硬,感觉全身无力,只好干脆蹲下来喘气。
好不容易到了感觉舒服一些的高度,杜伯青想站起来,奈何此刻两条腿都是麻的,等他好不容易站起来再摇动旗号,热气球已经降到了约莫两百丈的高度。嗯,高度正好!
一切好像都回复了正常,下面就是射箭表演了。
杜伯青对于自己射箭的武艺,一向是引以为豪的。他之所以最终成为今日的表演者,就是因为另外两人在空中射箭的准头上比他稍逊。
校场中的靶子很醒目,杜伯青需要射出十箭,十箭射在圈内就算表演成功,那意味着在空中可以随意射杀目标,足够令人对热气球产生极大的畏惧,这就是这一次热气球表演的目的,要让金国使者对大宋感到恐惧。
但是讨厌的是,不知什么时候风越来越大了,而且风向还会不时的变化,杜伯青咒骂了一声,还是端起了特制的弩弓,准备表演起射箭神技。
这支弩弓是经过改装的新型弩弓,加装了棘轮装置,因而张弓开箭极为省力而且快捷,杜伯青对这款新弩弓极为满意,他相信,就算有风,自己也能射进圈中。
杜伯青扳动杠杆,拉开弓弦,装上第一支箭,开始瞄准。
但他立时就感觉到有些不妙,因为他感觉到手臂有些微微地抖动,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他想强行控制手臂不抖,但坚持不了一下,便又开始抖了起来。重复多次,依然还是这么个样子。
杜伯青一咬牙,心说管不得那么多了,先发出一箭再说吧!瞄了一下,一箭射出,带着红色尾翎的羽箭激射而出,直飞校场的靶圈而去。
但遗憾的是,这一箭射在了圈外。
杜伯青感觉很丢脸,便急于在第二箭将靶圈射中。
谁知此时的风比刚才又猛了,杜伯青方才在高空缺氧区呼吸不畅,又加上恐惧、紧张,无形之中消耗了极大的体力,平常力大无穷的杜伯青此时忽然感觉手脚有些不听使唤。
人一紧张,肌肉就会僵硬,肌肉僵硬,人就会更紧张,他此刻就是如此。本来有了棘轮,张弓搭箭是一件既省力又快捷的事,但他却鬼使神差,在上弦的时候使上了蛮力,结果拉到半途,不知怎地竟然将棘轮机构拉坏了,而悲催的是,他并不知道该如何修复它。
此刻的杜伯青别无选择,只好凭借臂力上弦射箭。放在平时,这算不得什么,但今日实在是消耗了过多的体力,便显得分外艰难,而且越到后来越紧张,临场紧张的结果,就是十箭都射在了圈外,而且一支比一支没有力道。这蹩脚的表现,让杜伯青感觉无地自容。
赵惇对于今日这场糟糕之极的表演极为失望,脸色铁青,不发一语。
但是金国使团观摩完表演,却还是感到相当的震撼。
耶律京以抗议的口吻说道:
“大宋此举,是欲向我大金示威么!大宋难道要破坏宋金和约,想向我大金宣战吗!”
杨万里不卑不亢地答道:
“此不过是想让大金的贵客看一看奇妙的热气球,并无它意。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观摩,也算是开了一回眼界。在我们大宋,看过热气球升空的也是屈指可数。”
比起耶律京,完颜德让却显得从容得多,他朝赵惇施了一礼,道:
“殿下,在下听说发明热气球的这位茅庚,是从我们大金来到大宋的,在下想见一见这位茅庚,还请殿下成全!”
完颜德让觉得这个茅庚既然能够发明如此神器,据说还发明了其他一应物事,此人将来也许会成为大金的威胁,这样的人就算不能让他回到大金效力,至少也要设置反间计之类的,总之不能让大宋放心用其所能。
赵惇当然不想让金人见茅庚,面色更是不豫。
杨万里见状,便推托道:
“此事已超出两国和议范围,恕难照办。”
完颜德让哈哈一笑:
“其实我们只是想从茅庚那里买些时表,听说时表计时精准,我们大金也久慕其名,与他买些时表,难道也犯了大宋禁忌嘛!呵呵,我们并无别的意思,就是想跟此人做点买卖。”
买卖当然不在禁忌之列。杨万里只好笑着答道:
“买卖嘛,当然是使得的。改日我便作陪,与你们作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