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置于临安住所自用,这当然是再也正常不过。但是此君竟然将买下的第三台时表送给了春熙楼的行首沈唯冰,以博取其欢心,这却是别出心裁了。茅庚心中大乐,心说自家产的时表既然能够送给情人,那自然也能送给官员,到时不会搞成“今年春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茅家表”的局面吧!
一台时表不过三百八十八贯钱,还够不上一掷千金,但想必行首花魁也必是喜欢的。
话说人家沈行首很高兴地收下了蔡公子这件别出心裁的礼物,成为临安城少数能够用上这款高级物品的人。但兴奋了没多少日子,不料今日里,可爱的沈行首又提出了新的要求,她听说前些日才子文元在金翠楼自弹自唱了一首《虞美人》,当时是不太成功,但是后来这首词曲连同另一首词曲传到了宫中,据说当今官家十分的爱听,于是这位沈唯冰便跟蔡公子软语相求,要蔡公子来找才子文元,其目的竟然要让文元去春熙楼表演一场。
茅庚心说,原来人家不是来找自己,人家是来找才子文元去登台表演的!呵呵,如此一来,文元隐然有成为明星的趋势。至于两首词曲传到了赵昚那里,那一定是赵抦为了取悦赵昚而献上的专场表演。官家一喜欢,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欢场中人的嗅觉最是灵敏,马上就意识到这两首词曲可能会马上流行开来,于是便特意来请文元表演一场,打的倒是好算盘!
但蔡公子不知道文元自从受了姜夔打击,便再也没有独自一人上台表演的勇气,再说文元此际又自认为有了官身,也再不适宜去那欢场中演唱,从未听说大宋有哪位官员会为寻欢客演唱,对吧!何况自己又不差钱。
因此文元断然回绝道:
“蔡公子,抱歉之至!在下那一日也是兴之所至,存了与姜夔姜先生切磋的念头,这才上台献丑。那一次在下多有不检点之处,如今想来犹自后悔,恕难再次登台献丑。”
但那蔡荐文听了文元此话,仍不作罢,却道:
“文公子的意思,要是那姜夔姜先生肯同台演出,是不是就能再次登台?”
文元心说,小子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啊,我不过是找一个借口而已。不,其实我说的就是事实,但姜夔当时在场表演是一桩,还有一桩是庚兄非要让我登台,这才有当日之举。要知道,我们准备的这两首歌曲本就是只准备在宫中面对官家演出的,那仅仅是为了应付廷对。
那蔡公子见文元犹自没有点头的意思,顿时急了,便说道:
“我听韩兄说两位仁兄要寻饲养传书鸽之人,其实在下家中就养了一群传信的鸽子,我家向来都用鸽子传信,临安传信到泉州,再从泉州传信到临安,来回传信极为快捷。文公子若肯帮在下这个忙,在下便将分几只种鸽给二位,同时这养鸽之法传给二位,包你们满意!如何?”
茅庚心说,原来大宋真有信鸽通讯啊,而且据这个姓蔡的说法,应该主要是用来传递商业信息。可以想象一下,要是泉州那里有什么需求,第一时间便可让临安这边的商务代表知晓,然后可以从容采购,而等到别家以正常通讯手段过了好多天才得到信息,恐怕行情已经涨了上去。蔡家有了快速通讯的手段,在商战中自然要大占主动,看来他家能够成为巨富,其中也是有其商业秘密。这家伙肯拿信鸽这个商业秘密来作交易,倒真正堪称是一位痴情公子!
说到信鸽之事,文元便只好将目光望向茅庚,心说这事你定吧。
茅庚本就没有什么禁忌,要是文元在经商之余还想兼职娱乐明星,茅庚都觉得并无不可。如今来的这个蔡公子家中是大宋数得上的海商,完全可以发展为自己的合作对象,何况还有信鸽这个附加的好处,答应这个蔡公子,可以获得可观的附加值,就算是上舞台去献一回丑,也值了。不过茅庚并不打算答应得那么痛快,于是便好奇地问道:
“在下冒昧地问一声,你家的鸽子真能传信传那么远么?”
那蔡荐文一看有戏,忙不迭地论证开了:
“其实自唐以来,就有传书鸽,相传张九龄驯鸽作为传书鸽,在当时传为美谈,此后便多有驯鸽传书者。至本朝,曲瑞将军的军中就曾驯养传书鸽,张浚视察其军,曲瑞信鸽聚兵,五军顷刻四至,这便是传书鸽用在军中之利。而泉州海商,船行千里万里,有了传书鸽之后,便可及时报个平安,若有事,也好及时回应。那波斯海船之上,大多也是养了传书鸽的,到了我大宋之后,便会放一只回家,传回平安消息。波斯离我大宋,有数千里之遥,足见传书鸽传信之远。不是在下夸口,我家的传书鸽,绝不会输于波斯人的鸽子。”
茅庚得到了自己所要的信息,也就见好就收,随即表态道:
“蔡公子要是能找到姜夔来我们府中,或者另找一位精通音律的过来,或许我们可以为春熙楼奉上的,还不止那两首词曲,也许多那么一首两首,也是可能的,而且,也是一样的好听。”
茅庚觉得既然要示好蔡家,至少要拿出一些诚意,干脆买一送一。在脑子里再搜刮一下,一两首宋词的歌曲应该是记得起来的,只要有姜夔在,写成曲子是小菜一碟。
包装一个歌星,总不能一首歌吃遍天,总得有三四首充门面吧。茅庚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