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饶趴在床榻上,他的头发被冷汗打湿,贴在脸颊上,脖颈上,他的疼是悄无声息的,一开始是胃部,然后慢慢的散开了,他只知道自己疼,却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疼。
他分明该疼的没有意识才对,可他的眼神分明,一寸寸的感受着那种凌迟般的疼痛。
太疼了。
太疼了。
有没有人救救他?
姬饶的眼泪突然就流了出来。
他哭的很小声,很难过,一抽一抽的,委屈到了极致。
“我不想做任务了,让我回去,让我回去……”姬饶往前爬了几步,从床榻上摔了下去,“鱼八江,我想回去……”
“小饶,我送你回去吧。”
姬饶顿住了。
“你再这么慢我不等你啊。”
有个人冲着姬饶笑了笑。
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脸,看不到人,面前只有一片虚无,可是那声音,熟悉至极却又不知道从何忆起。
“不……”姬饶怔怔的,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道,“别走。”
他声音很小,轻的几乎鲛人听不见,但是嗓音里夹了满满的哀求。
有两个字在他唇齿间含着,但却像是碰上了什么禁制一般,在里面横冲直撞,呼之欲出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是他的名字啊。
面前场景一晃,他还在那个昏暗的偏房。
没有人跟他说话。
没有人在他面前。
姬饶的眼泪一滴滴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不抽泣了,只是安静的流着泪,他很难过。
他记不起来了。
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忘了什么,可怎么也记不起来。
那是个很重要的人啊,他怎么能忘记,他怎么能……
姬饶握紧了双拳,他一下下爬到了门边上,伸手捡起了角落里,他白天潇洒丢掉的装着“无痛丹”的小玉瓶。
尊严?
那太不值钱了。
姬饶颤抖着手打开盖子,倒出来一颗丹药,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进去。
没有水,姬饶咽的很艰难,像是有什么利器在划他的喉管,他拼了命的咽下去,半晌,痛感终于消散了不少。
姬饶把盖子盖好,然后仰躺在地上,胸膛因呼吸急促而起伏的厉害。
他轻轻闭上眼,然后攥紧了手里的那个瓶子。
如果每晚都要这样过,那就太绝望了。
第二天燕均一早就起了,在院子里练了一个时辰的剑,直到日头出来,他才收势,气喘吁吁的站在院子里,几乎是下意识的往不远处的石桌上看。
那里本该有个人的。
那人该穿着一身青衣素袍,桌上摊着笔墨纸砚,边上是一盏刚刚沏好的茶,他面容俊朗温润,抬眼看他的时候会显露出淡淡的笑意,待他舞完剑,他便放下手中的毛笔。捏起来一看,正是为自己画的舞剑之姿。
他画功是极好的,神态底韵跃然纸上。
他不会替他擦汗,却总会为他备上一方手帕,上面有竹子的清香。
燕均微微翘起的嘴角僵住了。
他看到了现实。
石桌还是原来的石桌。
可原本应该在的人,却早已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