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宁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泪,眼睛也慢慢睁开了,短暂的适应了光线后,便见到了身边的女人。那不是母亲,女人的皮肤十分白皙,细看之下还可见到皮肤下隐隐出现的红丝,然更可怖的是那双眼睛,被粗糙的麻绳穿过眼皮,将眼睛缝的不留一丝缝隙。乍然看到那样一双眼睛,冷青宁吓得尖叫起来,女子颇有些悲伤的向后退了一步,方才道:“姑娘莫怕。”待冷青宁冷静下后又道:“姑娘莫怕,奴家虽样貌丑陋,却无害人之心。”冷青宁渐渐的定下心来,端详对面的女子,不知为何感到一阵悲凉,想上前去却又有些踌躇,到底试探着问道:“你、你的眼睛……怎会如此?”
“是奴家做错了事情,主人才做此惩罚,姑娘不必介怀。”那女子笑靥如花,细长的手指轻轻抚了下自己的眼睛。
冷青宁看呆了,那女子的美倒是不同寻常,鼻子嘴巴倒无别致,可和那样可怖的眼睛摆在一起,竟让人无法侧目。女子仿佛习惯被如此看着,倒也是静静的不说话,只是嘴角翘起漂亮的弧度。
冷青宁回过神,不好意思的将头转向一旁,佯装着看向一旁的墙壁,这才发觉,这里的光源皆是来自镶嵌在墙壁上的夜光石。即便孤陋寡闻,冷青宁也知道这夜光石的价值,传言这世间唯有皇上和平安公主各有一枚夜光石做成的锦鱼玉佩,然而这里却镶满了让人垂涎的宝物。便不由自主的起身,朝最近的那面墙壁摸去。与之前的墙壁一样,抚摸上去起起沉沉,仔细辨别,却见一个梳着前朝平云髻的女子,盘坐在一只翱翔在云彩之间的仙鹤上,那仙鹤的眼睛正是两颗夜光石,雕刻细腻,竟连仙鹤的羽毛纹路也刻画的清清楚楚,那鹤上女子手中握着一把羽毛扇,轻轻掩在唇边,似笑非笑的瞧着前方。冷青宁自然觉这浮雕很是奇怪,不仅仅是那画中人,只因在这大面的墙壁上只有这么一副壁画,那女人竟比真人稍大些,零零散散的夜光石变做她发髻上的点缀,雕刻之精细,皆让人叹为观止。
“此图名为《青鸾》。”不知何时,身后的女子不知何时走近,被缝起来的眼睛虽然闭着,却又如常人般自若的看向壁画上女人的脸。
“青鸾?是这女子的名字吗?”冷青宁好奇道。
“正是。”女子解释道:“这里的壁画,皆是为青鸾所作,故而皆唤做《青鸾》。”
冷青宁闻言回过头去问道:“可如此美妙的人儿与如此精妙的壁画,怎可能不为人所熟知呢?那些文人骚客应是定然不会放过这等机会的罢。”
那女子闻言掩唇轻笑起来,回答道:“那些人如何奴家自然不知,可小姐您是奴家这些年里头见过的第一个人。”
这种话讲的就有些含糊了。什么是第一个人,这些年又是多少年。冷青宁仿佛于迷雾中触摸到了什么,然而却抓不住。重新端详周围,发觉这里是一间石屋,与那面雕着壁画的墙一样,四面墙上皆是那画中女子,再仔细看去,竟然连屋顶和地板也雕刻着花鸟虫鱼飞禽走兽。石屋南北两面墙有着贯通的两道门,门口皆立着一匹辟邪,遥相而望。冷青宁没有见过这等布局,又回想起自己是跌入坑中,便知道这石室,怕是掩在地下的。
身后的女子只是立着,与冷青宁总隔着三五步的距离,唇角微翘,却不做声。待冷青宁看遍屋内方才开口道:“小姐是否饿了?奴家备了些饭菜。”
“啊,有劳……”
“奴家唤做阿奢。”
“有劳阿奢姐姐了。”冷青宁略显害羞的回答说:“我乃冷家女,唤做青宁,阿奢姐姐叫我阿宁便好。”阿奢闻言笑将起来,先行一步引着冷青宁入了南边的石门。
门内别有洞天。
与之前的石室一般,四壁地板皆为青石雕画,画上依旧只有那真人大小的女子青鸾,时而俯卧,时而飞天,甚至每幅画中的她都有不同的表情与衣装。然而这间石室显然大得多,或许称为殿更为贴切。阿奢徐徐前进着,冷青宁越发好奇的看着这里的每一处,脚下的青石板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十分好听。行至不远,便来到了一个圆形拱门前,阿奢转身对冷青宁做了请的姿势,便引着她进了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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